半张饼连几秒钟都没有坚持住，就已经丝滑地融化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了。
“没有二十一，哪有什么二十一……”
“您……家在附近吗？”
汪大牛试探性地打断了身旁的长吁短叹。爆炸的头毛遮住了太多表情细节，那些无意义的嘀嘀咕咕听得人头发昏，让他实在摸不准这位老者的态度。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疯疯癫癫的状况，他又招架不住，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万一把他给打死了……
咳，不对，万一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发现，那时岂不是后患无穷？
灰仙人停了下来，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大牛还脑子还晕乎着：“我送您回家，要是等到天黑了，您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没有家。”
“你说谁回家了？”男人的脸几乎崩出青筋来，烦躁地抬起下巴呼出一口气，“不可能吧，她不是死了吗？”
四六听不得这话，立马往他胳膊上扇了一巴掌：“你闭嘴！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徒弟都不在乎了么？反正小柳儿回家了，你快去把名册重新改一改，把她的名字加上去。”
嗜血刀自己揉了揉大臂，眼睛左右一瞟。路口经过的人不多，似乎也没有熟识的，于是弯下腰来，想照例把脸搁在四六颈侧蹭上一会儿。
四六脑袋一偏躲开了。
“不是不生我气了么？”嗜血刀委屈得两个外眼角掉在颧骨上，连头发丝也耷拉着。
“我可没说过。一声不响地跑出去好几年，回来了就要我原谅你？你也真好意思。”
他立马急了：“那小王八崽子不也没打招呼就跑了，你凭什么只生我的气，不生她的？”
“你再骂？！”四六跳起来，狠狠拧他的两只耳朵。
两个人追打着跑出岔路，路上人一多，也不好再惹人眼球。四六翻起白眼，一只手抓着他腰侧的革带，防止他逃脱。
嗜血刀也收敛了许多：“我回去就叫人加上，别拽了，一会儿裤子掉了怎么办。”
“呵，那前两年的米呢？小柳儿什么都没领，你不给补上？”
“你别太过分了。”怕被人听见，只能又往小路钻，把声音再压低，“她可是自己跑出去的。任务都没做，还擅自脱逃，没杀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一听这话，四六猛拽一把手里的腰带，让他被迫弯下腰，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前襟，简直不敢置信：“你……你真把自己当杀手了？”
眼见离得这么近，这家伙大脑发热，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儿去。
一撅嘴唇，结果亲在了四六的巴掌上，干脆握着她的手，眯着细长的眼睛，一脸满意地蹭她掌心。
四六象征性地扯扯胳膊，也就随他去了。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你都调任回来半年了，怎么都不回家住？”
“……”嗜血刀愣了一下，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再喊我一声郎君，我就早点搬回去住。”
四六脸皮本来就薄，瞪他一眼马上就松了手，退开几步远。
结果这人摇着尾巴紧追不舍，腆着脸冲她哼哼：“或者叫我一声那个什么，就是六三以前说的那个‘玉郎’，好不好？多好听啊。”
“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四六又无语又嫌弃，小柳儿什么时候说他是“玉郎”了，明明一直都让她称呼他“屎郎”、“狗郎”来着。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都是现在那个节度使不好，老想着让庄主把山庄送给他。他也不想想，山庄管着多少钱路子呢。就算庄主不在，咱们也不是那种会把钱拱手相让的货色啊。”
见他一脸得意，四六在心里暗骂好几句屎郎，脸色也冷淡不少：“什么咱们咱们的，就你喜欢这些事，那你去争吧。上一个争得够厉害的，能把节度使杀了，最后不还是掉了脑袋。”
她的手被捏来捏去，像是玩不够似的，明显面前的人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