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利落地应声。
沈长宁条件发射地想要转头去看,却被手掌轻轻压住了后脑勺。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当心又做噩梦。」
沈长宁埋在他身前,嗅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心脏突然又毫无预兆地空了一拍。
随着太阳西沉而逐渐变得昏暗起来的巷子里,江南太守何清平手底下对他最忠心耿耿的的养子何意被陈升堵住嘴巴,利落地废掉了四肢。
惨叫声模糊不清,血腥味却逐渐变得浓郁。
到最后,沈长宁甚至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隐约浮动的血腥味,熟悉的味道侵袭,记忆仿佛也跟着又漫上血色,一时间,她看向正笑嘻嘻擦剑的陈升的目光都逐渐染上不由自主的畏惧。
陆景行察觉到她的情绪,没说话,只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似是无声的安慰。
将长剑收入剑鞘的陈升也在一旁笑着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饶有趣味和好奇,沈长宁和他对视,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她离开陆景行的怀抱,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人被打成这样,何家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反而很有可能借题发挥,开始明目张胆地大肆搜捕你,可见医馆是绝对不能再去了。」
可是又去哪呢?
沈长宁想,难道再回破庙吗?
相比起她的担忧,陆景行却很镇定,摇摇头,说道:「不用担心,已经有人替我们另找了去处。」
「?」
沈长宁迷茫地看着他。
片刻后,昏暗夜色中,有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路面,留下一连串的声响。
坐在最前面驾驶马车的人眉眼明媚,笑容娇俏,是个熟悉面孔。
沈长宁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昭昭?」
马车前坐着的人没说话,被叫到名字也只冲他们轻轻仰仰下巴,神态像只高傲的小猫。她一边回应沈长宁一边不忘勒住马匹,片刻后马车停稳,车帘被从里面掀开,面纱覆面的少女在昏暗中露出些许轮廓,柔声说道:「大家赶紧上来吧。」
陈升最先上了车,沈长宁扶着陆景行等在一边,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
陆景行明白她的意思,便摇摇头。
「她们会送我们离开这里,安置到一处别院。」
沈长宁对这个安排仍有些不解,但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样显然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上了车,沈长宁对白药笑了笑:「谢谢你,白药姑娘。」
白药笑着点点头,应下这句感谢后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沈长宁身边坐着的陆景行。
见男人此刻神色平静,仿佛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无法使他为之生出任何情绪,又想到对方不久前听到派出去的手下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进来告诉他沈长宁丢了以后瞬间剧变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到一旁坐着的一无所知的沈长宁脸上。
少女柔软漂亮的脸上无知无觉,神色无辜,还全然不知道不久前还在和自己吵架,把自己气跑的人是如何在背后是如何担忧自己的安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