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长宁诧异不已:「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行顿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脑袋:「我的意思是不用靠那么近。」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很严肃,可耳根却早已漫上绯色,沈长宁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撇头,扯开唇瓣无声地笑了一下。
陆景行没能听见那个笑,但感受到她乖乖离自己远了点,便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他开始自顾自地解释起自己为何会发现门外有人在偷听。
「我受伤后耳朵变得灵敏许多,又因为习武的原因,听声辩位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并不算很难。那人离开时走得匆忙,玉佩撞在了门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虽然算不上什么巨响,但却是其他声音都没有的尖锐。」
沈长宁了然的同时更觉得这人可怕,仅凭一点玉佩碎裂的声响便能窥见如此之多,而且还偏偏叫他真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开始怀疑这人在受伤以前到底是何等身份,才会养成如此敏锐的性格以及反应。
只可惜还没问出口便先被男人截断了。
「那你呢?」
陆景行想起两人离客栈时沈长宁说的那些话。
他虽然心底已经隐约猜到原因,但也还是从善如流地向少女讨求答案:「你为何要故意对那小二说我们要去城西?」
沈长宁的注意力立刻轻松转移。
她闻言先是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而后说道「你不觉得吗?很多时候,比起找不到答案,对错误答案深信不疑往往才会更令人绝望。」
因为人一旦执着于错误答案,便会仿佛陷入漩涡一般,一时间根本摸不着出路。
陆景行没反驳她这句话,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怎么确定那小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他原以为问出这句话以后又会得到少女自吹自擂的几句玩笑话,却不料在片刻的安静后,沈长宁竟然摇了摇头,给了一个完全出乎陆景行预料的答案。
「我不确定啊。」
沈长宁看着前方的路,想起她师傅当年教她的第一件事:永远要做足准备,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赌什么。」
陆景行没想到她竟然考虑了这么多,一时间态度不由得也跟着变得认真起来。
赌什么呢?
沈长宁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人性。」
陆景行:「……」
009老实道:有点装。
沈长宁无语一笑,然后老实道:「你想,我不过是说了个谎,这并不会伤害他什么不是吗?若他站在我们这一边,装作没听见,那自然什么事也不会有。可万一他要是真出卖我们了,那这句话便会将那群人引入歧途,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陆景行听完,没等沈长宁开口自夸,便主动道:「很聪明。」
这句是真心的。
少女好像天生就很擅长处理一些让人为难的麻烦事,仿佛无师自通一般地便知道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后再不着痕迹地从中找到那个折中的,尽量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
沈长宁没谦虚,坦然接受了这句夸赞。
两个人一路向前走,陆景行耳边响起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