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们真是白瞎了。
好在负责医治的弟子还算靠谱,从矮屋里匆匆走上前来施展法术探查一圈,见没有别的异常便放下心来。
光芒闪过,宁千岫血肉模糊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触及丹田时,他看见了那医治弟子眼中的惋惜,终究还是往他身上灌了些灵力进去,聊胜于无地抚平他身上的疼痛。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将矮屋的一处空地留给他用作休息。
他们都不忍将事实告诉他。
内丹碎裂便意味着仙途止步,而他如今内府中的模样,比废人好不了多少。
宁千岫自然看出了他们眼中的凝重,对自己的内伤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倒成了最平静的那个。
钱没了还能再赚,自己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了。
总算可以喘息一口,他刚准备闭眼休息一会,抬头就对上了言泉泪汪汪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
宁千岫正准备洗耳恭听他的关心,便听见他长出了口气:「宁道友,此次事了我们去庙里拜拜吧,怎么分明是打杂的师门任务,到我们几个就要送了命去?」
下一刻他仅剩的完好的手便被握住了,宁千岫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另一边锺善显得格外郑重:「多谢宁道友舍己为人,救了大家一命,云隐宗实在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门派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两个脑回路清奇的人才的?
宁千岫也不打算解释,坦然受了这样的承诺,拍了拍地上让他们坐下,方才那种深入骨髓的涩痛终于在缓慢消退。
「的确有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能感知到云游师叔的气息么?」
锺善点头:「可以,但这缕气息若隐若现,怕是情况不好。」
宁千岫摇摇头:「必须要去找他,与其对打的人是他熟知之人,这是我们的线索,有他在我们也安全一分。昨夜那些怪物不过百人我们都损失惨重,若于此事毫无进展,今夜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一天下来就喝了碗粥,他实在有些饿得慌,便就着水壶喝了口水:「况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传闻各个门派都有派精英弟子前来,为何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人来相助?」
还有他的身体可是货真价实被怪物捅穿了,为何没有染上那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病?
第4章满桌牌位竟都只写了一个名字。
天色正好,千昼镇上笼罩的浓雾也散去一些,宁千岫一行三人便寻着魏云游的气息往外走。
宁千岫此刻是深刻体会到了病秧子的感受,被贯穿的肩膀还麻着,丹田处也是动一下便疼得厉害,这对师兄弟显然一腔感激之情无处发泄,硬是把火急火燎的寻找变成了闲庭散步。
宁千岫深吸一口气:「不必顾及我,按这个速度我们不如直接等死……」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身体一轻,下一刻便被按在锺善背上:「宁道友再坚持一下,马上便到了。」
……倒是也不必这般无微不至。
好在这场煎熬并未持续太久,他们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处宅邸门前停下,牌匾上依稀写着「顾府」二字。
这一路走来多是矮屋,只这座顾府最为气派,檐角雕刻的仙兽振翅欲飞,就连这大门寻常人推开都要费些力气。
宁千岫从锺善身上跳下正欲推门进入,却听身旁言泉叹息一声:「顾仙君本家也未保住么……」
见他不愿多说,宁千岫也不再探究,几人推门进入便剑庭院里靠在水缸旁形容颇为狼狈的魏云游,手里握着的金鞭正绑着另一个怪异青年。
此人脏乱不堪的衣袍依稀能辨出与云隐宗弟子服相似的纹样,只是宁千岫往下一看便看见那青年垂下的手腕下异变成利爪的青色指尖,与昨日遭遇的怪物别无二致。
锺丶言二人显然也发现了眼前的异常,惊疑不定地握住剑把:「蒋流云师兄?!」
魏云游回头一看,高兴地一拍蒋流云的肩膀将鞭子一收:「我便说他们守得住,流云,出去之后记得请我喝酒。」
被绑着的青年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了……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二位师弟,好久不见了。」
见蒋流云还有神智,锺善丶言泉二人也逐渐放下戒备,纷纷跑到自家师兄跟前一阵寒暄。
到底是少年心性,虽被险境逼出满腔勇气,单到头来遇到兄长,还是不免想讨要一点安慰来驱散心底的不安。
场面难得,宁千岫却在一旁皱起眉。
又是一个异化却仍清醒的修士,虽然不知因何会产生这样的特例,但这怪病定然有隐情。
宁千岫看着眼前一脸闲适的魏云游:「云游师叔,事已至此也不必对我们瞒着了,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