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看我,江家主都发话了我也没辙。」
言泉咽了口口水:「师兄难不成也会?」
锺善矜持地笑了笑,熟悉的得意又从他眼角眉梢冒出:「我与江念幼时胡闹得很,上树杀鸡的事没少干,至于做饭一事……」
说到此处,锺善神情愣松,原本飞扬的眼尾怀念地垂下,带着些许伤感:「大哥爱做这些,那才是真正的一绝,我耳濡目染,也算学了几手,只能和金玉楼里的厨子打个平手。」
瞧上去那么伤心,怎么说出来的话又怪欠揍的,宁千岫与言泉齐齐咳了一声,将酝酿到一半的安慰咽回肚子。
不过片刻钟善便收拾好情绪,看着自家的两位师弟:「所以我负责掌勺,至于捡柴烧火,杀鸡清理一事,便要交给两位师弟了。」
宁千岫叹了口气,认命地对上言泉眼巴巴的眼睛:「好罢,屠宰的事交给我。」
待他拎着菜刀站在砧板前,看着被五花大绑,正不断尖叫丶模样颇为宁死不屈的公鸡时,才明白自己于此道上的知识实在过于匮乏,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自己面对石什么洪水猛兽。
无数剑招在宁千岫眼前划过,识海之中的诸己顿时嚷嚷起来:「喂,你不会要用这些招式杀□□?」
宁千岫诚恳问道:「那你有何高见?」
诸己顿时噎住:「小丶小爷怎么知道!小爷又不用吃这些!」
锺善看着神情严肃的宁千岫,忍着笑开口指点:「师弟,刀下留鸡,先把它脖子处的毛拔了,切条口子放血。」
宁千岫点点头,一把生着锈迹的菜刀在他手上也能舞成当世神兵,银光一闪,那惨叫声便戛然而止,江念伸手拿小碗一接,澄亮的鸡血便流了出来。
「小师弟真是颇有天赋,以后出门在外也不怕饿死了!」
宁千岫眉心一跳。
这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修士不用吃饭这回事了?
「热水来了!」言泉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热水一淋鸡毛一拔,剩下便要开膛破腹,言泉在底下摇头晃脑地念叨:「古有庖丁解牛,今便有师弟剖鸡!」
宁千岫手一抖,差点便剁歪了,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师兄:「言师兄,一会的鸡汤没你的份。」
这事的确急不得,宁千岫握着刀小心翼翼地将内脏挑出,又将筋骨逐一剔出,不知不觉见按上鸡骨堆成了小山,他却浑然不觉,俨然已是沉浸其中。
此刻他失去了剑灵的助力,却在这样枯燥的动作里同样感受到了刀人合一的境界,心念所动刀尖分毫不差地刺入,竟是在剑道上小小突破了一层。
江念看着站在一旁的钟善:「心思挺多。」
锺善抱臂轻声一笑:「好歹也是他师兄,若是一无是处,可真是没脸再当师兄了。」
此番忙活下来,已是天色渐晚,几人索性将饭菜摆在茅屋庭院里的石桌上,江念提着酒坛落座,给每人的碗中斟满,一时间酒香便铺满了整个小屋。
秋雨过后天气凉快不少,此刻清风明月,树影重重,知己二三,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惬意快活。
锺善举起酒碗:「此次锺家与江家能脱困,还是多谢二位师弟舍命相助。」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动作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饮尽碗中酒。
言泉手忙脚乱地把酒碗拿起,红着脸挠了挠头,和师兄一同将酒饮完:「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
江念拍了拍言泉:「若掌门来得不及时,我们几个都得交代在里面,你可是大功臣!」
言泉整个人都快埋进碗里了,连忙夹了一块鸡腿放进碗里:「同门之间不用这么客套,真要谢,鸡腿归我就好!」
他看着碗中清酒,叹了口气:「这么好的酒……可惜魏师叔丶蒋师兄与沈师姐不在,否则定要不醉不归才行!」
宁千岫端着酒碗笑起来,月色太好,心中郁气被酒气一熏便散开,有了天塌下来也敢撑一撑的勇气。
言泉显然酒量不太好,一晚浓酒下肚已是半醉,摇摇晃晃地把酒碗往前一送,同锺善碰了碰。
「从千昼镇开始我便知道只要我们几个在一块,便能化险为夷,那劳什子贺长生算什么东西,我们一起定能打败他!」
他等了半天,却未等到锺善的回应,不由疑惑地唤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