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善领着人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台上,那里已是聚集了不少云隐宗弟子,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咬着笔杆苦恼这十年才能许一回的愿望。
「锺师兄,你若是再不来,我们可就将位置留给其他师兄了!」
宁千岫还未站定,便见一位女弟子走来,她身上点缀不多,但因年岁不大,便自带一股天然去雕饰的气质,头上配饰随着跑动晃动,
他扭头去看钟善,倒是破天荒地见到这位花孔雀不端着大人架子,从怀中拿出两盒胭脂,话还没说脸先红了半边:「辛苦江师妹了,」
那女弟子接过,打开盖子便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收进小袋子中:「果然还是锺师兄送的最好看!」
爱看热闹是人之常情,被抛下的三人站在一旁,对着这缠缠绵绵的气氛揶揄的表情如出一辙,换来锺善恼羞成怒地一瞪。
「这位是宁师弟?」
女弟子顺着锺善的目光看过来,三两步便走到宁千岫面前:「可总算见到了,宗门大比那日,师弟可真是厉害。」
这话声音不大,奈何周围都是五感灵通的修仙弟子,热闹顿时变成了自己,这下换做宁千岫笑不出来了:「不过是运气侥幸赢了。」
人群中突兀地传来一声冷嗤,一青年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别来无恙啊,宁师弟。」
宁千岫盯着这张脸回忆了半晌,才想起这位便是那日败在自己手中的赖师兄。
看来这是被恨上了,宁千岫面无表情地看着赖师兄走到自己面前:「这么久没见,师弟怎么还在筑基初期。。。。。。不若师兄帮帮你?」
这点小打小闹他从前在职场上便司空见惯,眼下迷雾重重之中更是觉得无趣,只觉系统给的修为屏蔽器效果不错。
宁千岫还未张口,站在一旁的女弟子便挡在自己前面:「赖明,谁不是从筑基期修炼上来的?且不说宁师弟才入门几月,他身上还有内伤,人要愿赌服输,你如此咄咄逼人便是你的不对!」
赖明顿时拔高声音:「他胜之不武,我凭什么要认?」
他如今算是明白掌门当时的话外之音究竟是什么了,若是自己去葬剑谷一事无法让宗门弟子信服,这老狐狸给的好处怕是也要落空。
不过此刻良辰美景,他实在不愿与赖明在此地撞上,不过一瞬脸上便换了副不卑不亢的表情:「赖师兄,此事我们可以日后再说,只是这长生节十年一次,还是祈愿更为重要,若是被那位。。。。。。天下第一在仙宫瞧见,怕是影响不好,师兄请三思。」
这下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便散了开来,不少人更是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主动挑事的赖明,对方吃了个哑巴亏还没法再借题发挥,只能黑着脸带着自己两个跟班钻入人群中。
虽然这称谓实在有些烫嘴,但也算是他老人家唯一一点作用了。
宁千岫回过神来,手里便被塞了一盏天灯,抬头便看见两位女弟子亮晶晶的双眼:「宁师弟原来也仰慕那位天下第一,莫非也要许愿有朝一日同他一般名扬天下?」
也?
宁千岫听见这个字眼挑了挑眉:「江师姐是如此想的?」
女弟子摆弄着手中的天灯,一脸神采飞扬:「小时候想嫁给这位天下第一,长大后又觉得这样太无趣,不如有朝一日飞升去顺些天下第一的东西,怕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倒也是个远大的理想,就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也不怕他老人家听见。
宁千岫在心中为这位江师姐的商业头脑鼓掌,锺善递来纸笔,闻言嘴角一抽:「姑奶奶,是家中的铺子不够你折腾了?」
言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晃动,终于恍然大悟地叫了声:「原来师姐本家是青石城双珠之一的江家,难怪与锺师兄如此相熟。」
蒋流云在一旁咳一声:「吉时已到,若再不抓紧些,可就没有天神赐福了。」
得,这一圈看下来原来只有自己一个穷人。
宁千岫默默闭了嘴,颇有些悲愤地在纸上写下财源广进四个大字,想着物尽其用将纸翻到背面,却不知从何落笔。
他抬头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言泉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江师姐忍俊不禁,只有锺善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蒋流云手上拿着点燃的火摺子,无奈地伸手一拦,将那本就不重的打闹化去,将天灯一盏盏点上。
他又想起蒋流云方才同他说的话,山腰上晚风凌冽,周身烛火点点带来的暖意挥之不去,那烛火映在眼中,连迷雾都要退去三分。
眼见蒋流云要将自己的天灯点上,宁千岫如梦初醒:「流云师兄,我再补几个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下笔之时显得生涩凝滞,却又没有停下,极为认真地添上四个字。
蒋流云离得近,「但求圆满」四个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笑,替眼前弟子将天灯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