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
好吧，说的没错，既然人家家里男主人都不知情，他当然得早些离开。被八卦冲淡的愁云恨雾立马又围到头上来了，他也懒得再维持什么礼貌：“那少庄主你怎么老住在别人家？”
“？……？？！”
目送气成张飞的少庄主摔门离开，大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一直在高门深院里生活惯了，现在不仅接受不了家破人亡的事实，也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
虽说按照老一套去研学君子六艺，是维持世家门楣、交游权贵所必需的。可如今的世道中，需要的是那些能帮助攻城略地，或者有纵横捭阖之才的人，不论三教九流。
战乱年代，军功为大。以亲兵补文职的事情也多，打压旧士族门阀的做法也常见，更何况是有些名望的前朝老臣呢。
爷爷对外一向称他体弱病重，极少带他会客，以往和其他人谈论政见也从不让他听。偶尔出去露个脸，还得装作病歪歪的。
照理说他的年纪早就可以去考取功名，家里却拦着他，说什么旧朝清贵的风骨、避世归隐的品格，硬是要把他养成不闻窗外事的个性。
按照他家的家境，每天写字下棋也就过了，谁承想隐士也有要入世的一天。他对如今天下局势一概不了解，又去哪里找可以安身的地方啊？
怪不得爷爷之前跟他说别想着报仇，原来是早知道他有心也无力。
大牛扇了自己一巴掌，恨恨地咬着牙。
下午半日，他除了冥思苦想，就是下床试着在房间里走一走。从前他身体挺结实的，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病得这么重，走起路来腿骨头都是酸的，扶着墙直喘气。
不管往哪里走，得早点离开才是。
晚间四六带着汤药来看他，他垂着眼有些不好意思：“娘子，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一位男主人，这样实在是不好。我已经能走了，明日就会离开。这块白玉还是交给娘子，不管多少，至少是我现在能做的一点补偿。”
四六搅着碗里的药，松松地抬着眼皮看他：“你觉得我做不了主？”
“不是……”
“有了男主人，这家就不是我的了？”
大牛摇摇头。
“没有男主人你就愿意呆着，有了男主人你就怕了想走，怎么，我是个能让人占便宜的仆人吗？”
老天啊，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甚至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四六把药碗递给他，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我说过了，救你是给亲人积德。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与至亲心有感应，我知道，只要你在这里，我总会等到的。”
“让你住着就住着，你不必为了一些得到无谓的同情心，再来变着法子恶心我。”她的目光古井无波，“我没有那种东西。”
第二日晌午吃饭，大牛主动提起：“其实我叫汪百川。”
少庄主翻个白眼：“好难听的名字。”
“我现在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四六面无表情，“你就叫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