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对视一眼,谁都没听说过这人。
什么少庄主老庄主,今天是绝无仅有的好日子,快到手的新衣服新宝贝要飞了,谁忍得了?凭你再有本事地位,丢了命也只剩下白骨一堆,去哪里讨债。不怕你赤手空拳武功高,只怕我胆壮两手拿大刀!
何老大鼓起勇气一推,居然真的把少庄主推个趔趄。还没等少庄主站稳,何老二趁机举起刀要劈,连胳膊带人立马被一支箭咻地一声钉在地上。
随即又是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冲少庄主后背。
谁也没反应过来。何老大只来得及睁大了眼睛,看到那个“好欺负”的女人身形一动,右手握住碧玉笛子一拧,竟以笛尾作柄,从笛身中拔出一柄寒光凛凛的细剑来。
她向右一扭身,剑身从少庄主背后斜出,画了小小一个圆弧,瞬间将那飞箭打落在地。
隐隐散着寒气的剑身和几乎在空中擦出火药味儿的铁箭锵然一击,令人牙酸的声音让在场几个男人都瞬间噤了声。
箭头愤恨地扎进土中,溅出许多腥气的土沫。
远处有人从树上跳下来飞身跑走,可惜她们的视线被身后这棵老树挡住,没来得及看看两边放冷箭的是哪个小人。
何家兄弟扑通一声,丧门狗一样趴在地上。
“姑奶奶饶命!”“奶奶饶命!”“祖宗饶命!”“干娘!娘饶命啊!!”
两个人抢着大哭,脑门磕在地上的声音简直比哭声还响亮。
姑奶奶皱紧眉头,被吵得表情有些烦躁,剑刃一眨眼架在了何老大肩膀上,嚎叫立刻变成震动,发抖的脖子皮仿佛已经被切成了细丝。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自己来看。”
吓懵了的两兄弟你看我看,反应迟缓。何老二已经得了飞箭作为见面礼,如今痛得万万不敢多动,目光哀求着只想让哥哥带自己走。
何老大面皮上刚露出一点点可惜,立马脖子一凉。细细的冷光像是一条银丝线,闪了一下,就精准又干净地给他带上一条吉利的细红绳。
“呜哇……”他展现了此生最动情的涕泗横流。
剑尖又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死了死了,已经死了……”二人根本不敢再上前,一个捂着脖子,一个抱着胳膊,一边磕头躬身一边往后退。嘴里语无伦次地吐噜些“淹死的”、“冻死的”、“累死的”,叽里呱啦地跑没了影。
少庄主憋了好久的气,现在终于撑住膝盖缓过劲来。揣着两只手蹲在地上,挪到树根子旁边躲着,呼呼地吐着白雾,恨不得等到周围鸟都飞绝了,才气声问:“姐,姐?人走了吗?”
女人鹰一样的眼睛环视一周,收剑入笛:“走了,别怕。”
她走到一边去捡地上那根飞箭,带着点希望仔细地摸了摸陌生的箭羽,又像是自嘲一样笑了一下,把箭放下了。
少庄主还是缩着脖子拱成一团,像只抖着毛站不稳的鹌鹑崽。也是,毕竟小她好几岁,又没有真的见过什么,遇到这种事害怕也正常。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他的后背,心里却更难受了。
该经历的事总会来的,谁都逃不过。
有了姐姐撑腰,少庄主不一会儿又挺起胸脯,假装刚刚什么掉面子的事都没发生。
“姐,这人真的死了吗?”树底下躺着的男人沾了一身的泥土,像刚挖出来的似的,少庄主觉得不吉利,实在不想碰,也不太敢碰,“我感觉没死,你看他嘴还抖呢!姐,让他给我当跟班吧?也给他编个号,你叫四六,那他叫四七?”
四六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四七还活着呢。”
这男人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落到这个地步必定有内情。若是真把他收编,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来。但现在要紧的问题不是这个。
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