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申帝处死一大批宫人,包括与焦和换班的人,唯独漏下焦和。
庆吉眉飞色舞,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喜色,“焦和只是下等宫人,却能逃脱责任、免除死刑,还来到司礼监。皇上虽然没说,但已经开始怀疑了,公主放心。”
“嗯。”越长溪轻轻应一声,看着药碗底下黑色的残渣,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恍惚。
庆吉以为公主担心自己的身体,主动开口,“公主,魏太医说您没事,只是忧思过度,喝两副药就好了。”
他挠挠头,“您不开心么?”
越长溪想说自己开心,脑海中却蓦地出现那道黑色身影。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昏倒时,接住我的人是卫良吧?”
庆吉满脸惊讶。
公主昏迷时,背对着师父,她是怎么发现的?
没等他开口,越长溪又问,“刚才,卫良是不是也在这?”
惊讶已经无法形容庆吉的心情,他现在只觉得神奇。
公主和师父是神仙吧,昏迷中都知道谁来过,这是什么奇功?普通人能练么?他行不行啊?
看见小太监的表情,越长溪知道,自己猜对了。
接住她的人是卫良;昏迷中守着她的也是卫良;周围隐隐的视线还是卫良,他不再出现,却也……从没离开过。
越长溪想起一件事,她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是从回宫那天开始的。那天她和周美人对峙,总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来,这道视线时常出现,宫宴上、烟火宴会上、元宵节上……因为没有恶意,她就没在意,因为看她的人太多了,理所当然认为是好奇的宫人。
然而,从来没有好奇的宫人,一直都是卫良。
那问题来了,如果她回宫第一天起,卫良就用这样的眼神凝望她,那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她甚至爱她的?
越长溪捏着瓷碗,陷入沉思。
焦和害孝静皇后小产,这件事勾起申帝对孝静皇后的思念;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也勾起他对越长溪的疼爱。申帝的疼爱很简单,赏赐又像流水一般,天天送到永和宫。
时隔半月,永和宫再次门庭若市,来拜访的宫妃络绎不绝。越长溪却称病一律不见,唯独一个人避不过,便宜舅舅郑元白。
郑元白用手指抠窗花,抠掉上面的细线,又嫌弃地吹掉,转头问,“听说你思念孝静皇后,一病不起?”
越长溪靠在床上看话本,懒洋洋回答,“您认为是,那就是。”
郑元白是孝静皇后的哥哥,越长溪理应表现出对孝静皇后的爱意,但她没有。
原因有两个。一,郑元白是大申最厉害的将军,他有鹰一样的眼睛,能看穿虚假,越长溪自认为骗不过对方;二,她怀疑,郑元白也未必多疼爱那个妹妹。
果然,郑元白并不介意她的回答,自己倒了杯茶,“我打听到一些事,但不确定是真是假。所以来问你,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想给她撑腰?
越长溪顿时放下书,细细盘点,“五岁到十岁,在永和宫和贞嫔生活;十岁到十三岁,在坤宁宫跟着皇后;十四岁,自己搬回永和宫;十五岁到十七岁,在白云寺。”
“苦么?”郑元白问。
越长溪翻个白眼,“你说呢?”六岁的孩子,母亲去世,父亲不管,跟着继母生活,后来又被迫离家,其中的苦楚,已经不是言语能形容的。越长溪表示,她能活到现在,不仅是佛祖保佑,都应该算世界第九大奇迹。
郑元白点头,什么都没说,放下茶杯走了。越长溪也不介意,郑元白能帮她,是情分;不帮她,她也不在乎,这么多年都靠自己,况且,她已经有帮手了。
想起帮手,越长溪不自觉捏紧书,喉咙几不可闻溢出一声叹息。
“卫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点左右发,终于写到双向暗恋了,我先激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