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啦，咋不动了？”甜爷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下一秒就看见那书本最下面开始散发点点星光。
“别别别，别再有什么动静了，我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甜爷看见书本又出现幺蛾子，他连连摆手，一脸菜色的拒绝。
“甜爷，甜爷！”听见冯峰叫他的名字，甜爷抬头看着冯峰，就发现对方脸色凝重，“那些书本，在消散。”
“什么？！”甜爷大惊，一转头就发现果然如冯峰所说，那些书本包括自己手写的稿纸在内，从下往上的开始消失不见。
原本那些书本看起来至少有五米大小，现在已经缩水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这是怎么了？”甜爷看着眼前的景色，喃喃出声。
“甜爷，你看！”冯峰指着他们身下的土地，发现有个衣着玄铭宗衣袍的内门弟子，他的双腿居然开始渐渐消失不见。
“啊啊啊，不要！不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腿消失，那名内门弟子崩溃的大叫，不断用手去抓自己的脚下，但是无论他怎么抓，自己的双手总能穿过自己原本是脚部的位置。
“啊啊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扑通一声，那名弟子摔倒在地上，开始对着周围的人群求救，但可惜的是，原本周围的人对他投以惊愕的目光，但随着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目光逐渐染上了恐惧。
“咳咳…别管我，快跑！”柏众博咳着血，提起一口气，用力推了对面人一把，接着把别在自己腰间的储物袋取下来，一把塞在对面人的手里，“快走！”
见坐在对面的人还没有动，柏众博怒火攻心，厉声道：“走！我要你走没听到吗？！”
“走！”他声嘶力竭。
“我走不了了…”王冕继轻轻掀起自己的衣袍露出了只剩半截的小腿，小腿断口平截光滑，周围没有流出一丝一毫的鲜血，甚至衣服都好好的穿在上面，但是就是小腿肚以下的部位消失不见，这看起来分外诡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噬了一样。
在柏众博面露绝望的眼神中，王冕继突然笑了起来，他呼啦一声，一屁股坐在柏众博的身边，开口：“真是没想到，我最后的时间居然是和你一起度过的…”
见柏众博偏头看他，他问：“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柏众博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王冕继轻声反问，突然发狠，面色狰狞，一把推倒了柏众博，双手撑在柏众博肩膀旁，柏众博的后背本就有伤，这一下后背咯在石块上，让他痛得吸了一口气。
“好，很好…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说！”王冕继扒开被柏众博藏在身后的香囊，接着拿起挂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两个香囊横在柏众博的面前，“我问你，这是什么？！”
两个一模一样的绣花香囊，上面用金丝绣着白鹤与翠竹，摇晃间散发着阵阵沉木香味，唯一不同的，只是颜色，一红一黄。
丝绸质的香囊反射着水纹一样的波光，柏众博沉默了一会儿，扭过了头，闭上眼睛，眼皮开始细微的颤抖。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克己守礼的正道弟子吗？你不是大家长倍受期望的学生吗？那你和我这个不学无术，族内之耻的人搅在一起干什么！”王冕继的眼睛掉下一串晶莹的东西，他吼叫，“你刚刚救我干什么！你救我干什么？！”
“我要你救我了吗？我求着你救我吗！”咆哮的声音回荡在柏众博的耳边，要是细细听，不难发现隐藏在咆哮声下的不甘和痛苦。
“我…我恨死你了…”王冕继的嘴唇都在颤抖，他抬起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一想到大家长和那件事，我真的恨不得…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听到此处，柏众博的喉结滚动了一圈，接着伸长了脖子，一副早已准备好的平静样子，“你要是实在气愤，我任你处置。”
“是我…对不起你。”他顿了顿，最后把这句在嘴边停了很久的话给吐了出来，说出口的时候只觉得心口一轻，世间倒是真的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
于是他头往后仰，伸长了脖颈把人体脆弱的部位给露了出来，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
“来吧。”他说，到这个份上，他和冕继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是实在是得上天成全，竟然让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
手指缓缓触摸到身上人温热的身体，感觉到指尖传回来的温度。
他的内心真的很高兴，他已经知足了。
等了有一会儿了，闭上眼睛的柏众博始终没有等到对面人的决裁，他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带着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才甘心。接着，就看见他仰头吐出一口气，迅雷不及掩耳直接俯身压了下来。
他吻了他。
嘴唇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柏众博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他受到的惊吓足矣把灵魂吓出体外，直到他感觉有湿软的东西撬开他的牙关，滑进他的口腔，他才魂魄归位，手足无措起来。
“唔…”一吻吻毕，王冕继从柏众博的口腔中退了出来，一道甜腻的银丝在两人的嘴边越拉越长，最后悄然断裂。
“刚刚好像磕着你的嘴唇了，抱歉。”王冕继低头，把嘴边的银丝尽数抹在柏众博的胸口。
“没，没事…”见王冕继道歉，柏众博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没事，等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脸颊迅速染上红色。
“噗。”见柏众博居然还回了自己，王冕继笑了一声，暗骂一句，“傻子。”
接着放松身体，直接趴在柏众博的胸口，他的大腿已经被完全吞噬掉了，连同柏众博的也是，只靠腰部力量就想和刚才一样撑在柏众博的身侧，那实在是有些吃力。
他动了动腰部，相离柏众博近一些，至少要靠近这人的嘴唇，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腰部也开始消失，于是他挣扎起来，想抓紧这最后的机会。
至少，让他再吻一吻这人的嘴唇吧，一次就好。
他的挣扎惊动了柏众博，柏众博一低头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于是抬起自己的手臂，抱紧王冕继的后背往上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