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塔扑进萧辞怀里,泣不成声。
莫宁翊深深望了一眼监狱管理局顶层的某个房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带着萧辞和尹塔绕到一处偏僻的街心花园,打开屏蔽器后,冷静地问尹塔:“你看见什么了?”
尹塔抽了抽鼻子:“他们,他们挖掉雌虫的眼睛,还把雌虫关到真空室,在他的眼眶里种花。”
监狱管理局的罪雌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监狱管理局很善于摧毁雌虫的意志,强迫罪雌重复一些劳累而毫无意义的工作、毫无缘由的惩罚,做的差了会被罚,做的好了也会被罚。狱卒们喜怒无常,用虚弱、依赖和恐惧对罪雌进行精神控制。
温暖、食物、睡眠都需要通过讨好狱卒才能得到。
刑罚繁多,挖眼,冷冻,真空室都是相对很好接受的刑罚了。
萧辞看向莫宁翊,想问他在监狱管理局是否也遭遇了这些,话到嘴边又觉得根本不必问,莫宁翊是典型不服管的那种叛逆雌虫,在监狱管理局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监狱管理局用摧毁尊严的方式对雌虫进行管理,莫宁翊遭到了精神控制,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就像萧辞所预料的那样,莫宁翊对他的依赖大多是受到精神控制的后遗症,这种依赖不健康也不正常,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当精神问题彻底痊愈,莫宁翊对萧辞的依赖也就消失了。
依赖消失后,莫宁翊重新回归到独立自主的正常状态,不需要凭借萧辞回应和关注来寻找存在感,也就没必要通过和萧辞对话、不小心受伤、笨手笨脚做错事这类小把戏吸引萧辞的注意力。
萧辞不了解这样的莫宁翊,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莫宁翊表现出了些许疏离,这令萧辞很难把握和他相处的距离,太客气显得生分,太亲密又担心轻浮。
他们之间的互动一下就少了起来。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萧辞有些无奈地想,不结合就无法解除莫宁翊因精神控制导致的心理阴影,可结合完,莫宁翊重新获得精神上的自主后,又显得萧辞很多余了。
进退两难,好像怎么做都没有最优解。
尹塔哭了一会儿,才逐渐平复情绪,他攥紧拳头,第一次憎恨起同类的雄虫来:“陆哥,我想做点什么。”
“你要告诉我你的诉求。”萧辞是一名顶级佣兵,凡是雇主的要求他都能够尽力满足,他拿出对待雇主的态度:“你想做什么?”
尹塔显然没有想这么多,他缺乏策划动乱的经验,脑海中只有一个大概的念头,就是这些雌虫太可怜了,他很想去帮助他们。
尹塔阅读过大多数罪雌的档案,即便身为只雄虫,他也不认为「多次拒绝雄虫求爱,以暴力手段反抗雄虫标记」也是能称之为一种罪名。
林土星的监狱管理局,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雌德学院,这里面关押的雌虫都是不屈服与雄虫,过于有个性,不顺从与雄尊雌卑规则的「异类」。
管理局比起改造罪犯,更像是在剔除反骨。
想到这儿,尹塔冒出一个令他自己都惊讶的念头:他想杀了马文。
埃尔斯?马文,监狱管理局的创造者,现任局长,一只B级雄虫。
在雄虫自有的教育中,他们是数量稀少的珍惜物种,生而高贵,帝国赋予雄虫无上权利,全帝国的雄虫都应当同气连枝,避免被雌虫忤逆欺凌。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虫族都处在母系社会之中,面对强大的雌虫,雄虫们无力反抗,如今雄虫们的地位得之不易,所以全部雄虫联合起来,互相维护。
可今时今日,尹塔却说想要杀死另一只雄虫。
他看到马文踩着一只雌虫的骨翼,挖掉了那只雌虫的眼睛,而后用铁钩穿透起雌虫的锁骨,把雌虫吊在真空室,窒息是无比痛苦的,可当马文打开门喊雌虫出来时,那只雌虫却缩着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那只雌虫来说,马文比真空室更为恐怖。
马文在雌虫空荡荡的眼眶里种了一朵花,他把那只雌虫称作花盆21号。
尹塔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另一只雄虫产生恨意,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刽子手在挥起屠刀时,就应该料到有刀架颈侧的一天。
埃尔斯?马文,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