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太宗朝。
现场一片尴尬,谁又能想到这事儿竟然是皇帝故意的?但见坐在龙椅上的天凤帝没有露出半分被戳穿的尴尬神情,所有臣子也就都渐渐将心情平复。
别说这件事不算多大事,就算皇帝真的做的过分了一点,他们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将陛下原谅!
李华介绍完宣太宗的几样私人藏品,接着便带着镜头来到了另一处展览柜前,指尖透明的玻璃柜内,一串色彩润泽的玉色珠串被放置在其中,它看起来崭新如故,但却又无端带给人一种历史独有的厚重感。
看到这样东西,李华当即就笑的忍不住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来。
【这串佛珠想必很多人都不陌生,喜欢网络冲浪的达人即使没见过,却也多半知道这个故事,相传这是殷闵曾赏赐给一个叫做张望津的举人的。但你以为这就是赏赐吗?不,恰恰相反,这其实还是对当事人的一种惩戒……】
随着天幕的声音,一段画面随之展开。
【天凤三十九年初,天子扶犁亲耕,行籍田之礼,以劝课百姓农桑。
这种历代帝王每年都必须要做,用来表示重视农耕的仪式暂且不提,当今皇帝并非高高在上,只知安稳坐于深宫,从其他人口中探听消息的帝王,几乎什么事都必须要亲自过问体察一番才可。
是以这日,载着贵人的马车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来到了京城外的一处乡野田地里。
天凤帝被搀扶着走下车,身后的内侍则殷切的举着一件皮毛雪白的狐裘大氅跟在后面,不住道:“这春寒料峭的,您还是赶紧披着点衣裳吧。”
天凤帝叹了口气,对跟在身侧的伴驾宰相虞景洵抱怨道:“这一个个,都当朕上了年纪便成了瓷做的了,摔不得碰不得。”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留在原地等了一下那名伺候的内侍帮他将大氅披在身上。
发须皆白,如今也已经是七十多岁老头的虞相闻言笑道:“陛下龙精虎猛,臣等自然是比不得了,前几日家中夫人还抱怨臣如今人老了,睡觉的鼾声都大了。”
君臣之间一向没什么隔阂,几乎什么话题都聊。
皇帝笑了笑,二人倒是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因为保养得宜,他瞧着倒比大他几岁的虞景洵年轻许多,也没什么白发,年近七十仍能拉弓如满月,箭走似流星。
此时不少农人都举着锄头在田野间劳作,见一辆马车过来,都看得出这不是一般人,等到走至近前,再见到来人的穿着与周身气度,手脚更是拘谨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天凤帝见此不禁道:“早知就应该少带一些人来的。”
人离的还远,索性虞景洵也不忌讳的开口直言道:“陛下,人若是再少一些的话,便是臣,也要建议将您拘在宫里不出来了。”
况且哪怕护卫带的再少,普通百姓只是看气场和面貌,难道还能认不出你不是一般人?
虞景洵心中腹诽。
当面被臣子这样说,天凤帝听后也不在意的只是笑了笑,随后便随意挑了个农人问话。
话语的内容倒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无外乎问这些百姓生活好不好过,税收情况,看下面有没有人敢欺上瞒下,以及关乎一年之计的春耕问题。
话刚说到结尾,却在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道:“老丈,你的手可否伸出来给我看看。”
被称之为老丈的老农一怔,嘴唇嗫嚅两下,也不敢质疑,只老实的伸出手来。
实际上真要说他和皇帝到底谁年龄大,这还真说不准,只不过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称呼还真没什么错。
皇帝也不嫌弃他满手的脏污,仔细看了看对方手上起的疹子,又诊了脉,最后说道:“还好,算不得什么大病,去山上自行采一些草药,捣碎后敷在手上几日就好了。”
随即仔细描述了草药的外貌,去让侍卫帮忙采摘。
老农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等热心的贵人,这病已经困扰他多日了,可因为家里实在穷苦,也就只能干熬下去,此刻听皇帝这么一说,自是感恩戴德,虞景洵在旁看着,眼中则流露着钦佩。
许多年前尚在荆州时的楚王就是这样,如今过去了许多年,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对方却仍旧如此,时间和权势都始终未曾改变其本质,又如何不令人钦佩。
这时,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声音。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声音将皇帝与宰相的目光纷纷吸引过去,就见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护卫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冲着这边道:“我不是恶人,是有要事想要求见这位老爷!”
此人竟是冲着皇帝来的!周围人纷纷讶异,皇帝却将此人召见至近前,捡了个无人的地方,坐在侍从搬来的椅子上看着这人道:“你知道我是谁?”
来人撩起衣袍下摆,跪在地上道:“小民张望津,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明显就是知道了。
张望津说完,又接着道:“小民是天凤三十年考中的举人,今日是特来献策的。”
天凤帝满身威仪的靠向身后椅背,闻言缓缓的笑了,道:“那你可知道窥探帝踪是死罪吗?”
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讲,便迎来如此当头一棒,张望津顿时怔在原地。】
天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