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许嘉述还清楚地记得陈石页跟他摊牌的那天。
教学楼后的昏暗光影下,少年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居高临下地睇他,姿态散漫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只问了一句话:“你凭什么认为,她应该被我们这里的人困住?”
许嘉述顿时哑言。
世界上有三种事无能为力,没法隐藏。
贫穷、咳嗽与爱。很不凑巧,当时他们都占了其中两样。
陈石页朝他描述了季敏原本的生活,那是许嘉述第一次产生退意,违背本性,战胜了骨子里强烈叫嚣的占有欲。
可他又不服。
于是,他嗤笑了声,反问:“那你呢?”
既然你说我没办法给她幸福。
那么你呢,陈石页。
你拿什么说服我心甘情愿地放手。
那年黄昏迟暮,放学后的校园空寂幽荡。面前少年眼眸含光,剑眉轻扬,用最平的语调说着最狂妄的情话:“她甜,我苦;她喜,我愿;她生,我生。”
说到这儿,陈石页迈步,与他擦肩而行的刹那,似乎笑了下:“她死,我也死。”
许嘉述内心一震。
苍穹余晖,他终究是没能再有勇气,拦住那个少年。
那天落影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
许嘉述忽然觉得,爱情这玩意儿,真的,太tm奢侈了。
打那以后,许嘉述再没不自量地横插进去。
三个人的爱情太拥挤,但友谊……
好吧,貌似也没多宽敞。
之后许嘉述一直对外扬言,仅仅把季敏当作妹妹看待。
但究竟这其中感情变质了多少,怕是连他自己都糊里糊涂地算不清楚。
直到他亲眼看到她寄来的那份情书内容。
他才知道,何为窒息心痛。
生不如死。
他鄙夷自己变得矫情。
但仍不可避免地暗自窃喜。
陈石页,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的艺名,陈硕。纵然红透半边天又怎样?
到头来,还不是把她弄丢了。
他们都一样,可怜。
失去季敏消息的这一年。
许嘉述做了个决定。
他要走出去,站在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