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崆说罢,秀行心中,惊疑不定:“灵崆,你这话何意,莫非你能看到师父的梦境?这怎有可能?”
灵崆回头斜望秀行:“丫头,休要小觑吾,只要你愿,吾便能带你一观他之梦境。”
秀行有些犹豫:“如此……是不是不大好?擅自去探他人梦境,似是不合正理,何况若是被师父得知的话……”
灵崆道:“看与不看,皆在你,无妨,你可想一想再做决断。”
自此灵崆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睡了有一刻钟才醒来,叫嚷道:“肚子饿了,吾要回去吃饭。”秀行急忙替他将道冠戴了,灵崆自她膝上跳下,匆匆忙忙跑出门去。
渐渐地天色黄昏,往常最迟这个时候清尊便会回来,秀行打起精神等候,也在心中做了多种准备,谁知一直到金乌西坠,都未曾见到人影。秀行特意跑去清尊的居室探看了会儿,也未发现人在。
秀行草草用了点餐饭,直等到半夜,心动时便去桥上张望,一桥之隔,那畔的梨花丛浸在幽幽月色里,那楼阁却依旧是静静地,不见人影动。
次日秀行早早醒来,还未出太阳,连脸也来不及洗便去清尊的居所打量,房门掩着,推开来看,里头寂静空挡,显然是一夜未归。
秀行退出来,怅然若失,不死心又去天池处打量,池水氤氲,温泉的白气在晨曦之中袅袅地上升,秀行叫道:“师父,师父!”无人应声,风也安静,那一池的水连涟漪都未起,秀行假意叫道:“我要跳到水里去了!”喊了几声,池水仍旧静静地彀纹也无,只有她声声唤在山间回荡,伴一两声晨鸟脆鸣。
秀行怏怏地退回殿内,也无心吃饭,盘膝运功,强让心神安稳下来。
如此一直到日头升起,秀行已经运动真气两遭,便起身,去华典阁取了一卷道书,在廊下坐着,慢慢地翻看。
看了半卷书,便又去给桃树打水,浇了一圈儿,看他长势欣欣然,便轻叹两声,又回来看书。
眼见晌午过了,清尊还是未归,秀行靠在栏杆旁,甚是惆怅。
“唉,早知道他未回来,昨日吾便不必离开。”走廊尽头,灵崆圆滚滚地身影出现,看似慢吞吞地动作不灵便,谁知极快地竟到了秀行身前,四只爪子,悄无声息。
“抱吾起来。”灵崆抬头望着秀行。
秀行抬手将他抱起来,灵崆的脸上露出极欣悦地神情:“这味道真好。”
秀行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上回你还未说完我元初哥哥就来了,你说我身上有什么味道,究竟是如何?”
灵崆眯起眼睛,道:“鬼有鬼气,鬼气阴寒,细分的也不必说,人有人气,人气亦有各种,凡人自身并不觉得,只有妖,鬼,或者仙神才能察觉。”
秀行道:“听起来有些道理,那我身上是哪一种?”
灵崆扫她一眼,道:“人心各异,人性之好恶,都会在气息上透露一二,有那大奸大恶之人,便臭不可闻,有那积善行好之人,便稍有清和气。”
秀行道:“我记得你曾说什么清圣,莫非我是属于后者?”
灵崆爪子在嘴上一捂,道:“吾尚未说完,不管是如何超凡脱俗之人,终究是人,肉体凡胎,又在滚滚红尘之中纠缠滚打,就算自身再如何清净都好,也会沾染上七情六欲,爱恨憎恶之心,那气息自好不到哪里去,或辛辣,或酸苦,或甜腻无趣……难以一概而论。”
秀行愕然,似懂非懂。
灵崆又道:“否则,这九渺山上的道众,并无一个作奸犯科,都是一心修道之人,吾却在他们身上嗅不到如你这般清净之气,只因他们心里各也有欲念掺杂。”
秀行呆道:“那,秋水师叔呢?我师父呢?”
灵崆道:“秋水是半仙体,道行又高,虽无凡人的杂恶气息,但他……太干净了些,就如名剑剑锋般,虽则干净,但也锐利,令人难以亲近。吾不喜。”
秀行点头道:“如剑锋……自然,他有‘神威如岳’之称,不过,我自觉秋水师叔人很好……在见到他之前,我也以为是个不可亲近之人,谁知竟是如此温和宽容的好人。”
灵崆撇嘴道:“你的感觉,同吾自是不同……再说,秋水对你同对他人也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