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棂酒量不咋地,黎少白更菜,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半坛子下去,双双伏桌不起。
云汉作为在场清醒的人中身份最高的,唤来了宫人将黎少白扶下去,自己则抱着小皇帝回了紫微殿。
醒酒汤已经熬上了。
宋棂一身的酒气,云汉将他放到榻上,正要打水替他擦洗,就被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揪住了领子。未免将小皇帝拖下床,云汉只得靠边坐下,上身伏得极低。
小皇帝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也不知还认不认得出他来。
“云汉。”
“卑职在。”
“你不许走,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果然是喝醉了,连自称都不讲究了。回想起白日那两宫女的对话,或许并不全是谣言,云汉心中油然而生少许异样情愫,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卧底一年,直到最近他才觉得小皇帝多了几分人气,以往的那个,更像是行尸走肉。
“……云汉。”
云汉回神,正要应答,下唇便被咬住了……
黎少白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即便喝了醒酒汤,宿醉对身体的影响也不是随便就能解除的。
一直到洗漱完毕用完早膳,黎少白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些,他撑着额头,琢磨着怎么接近小皇帝……或者说是云汉。
昨晚他虽然醉了,但依稀记得小皇帝是和他前后脚倒下的,也不知现在是否已经醒来。
因着身体不适,黎少白便没有急着行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出门。小皇帝昨天给他分配的宫殿就在紫微殿附近,步行十几分钟便能抵达,黎少白一路走走停停,半是散步半是欣赏风景,总算走到了紫微殿。
只是还不等通传,不远处回廊下跪着的身影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云……侍卫?”黎少白快步上前,跪在那里的人果然是云汉,“你怎会在此受罚?”
云汉置若罔闻,并不答话。
“你在这儿跪了多久了?”黎少白不在意他的冷淡。
一旁监刑的小太监提醒道:“黎公子,云侍卫触怒圣颜,如今在此受罚,还请黎公子不要再打搅了。万一陛下震怒,云侍卫刑罚加倍不说,公子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但黎少白怎么可能不打搅。
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在云汉受苦受难的时候温暖他爱护他,袖手旁观是绝不可能的。
“劳烦公公通传,我同陛下说明……”
“说什么?”话音未落,紧闭的大门訇然打开,宋棂脸色惨白,眼底还有明显的青黑,正扶着门框凶狠地瞪着他们,“表哥,你是读书人,是君子,扰人清梦恐怕不妥吧?尤其是扰了皇帝的清梦。”
黎少白质问的话一下子噎住。
无他,实在是小皇帝现在的模样太过凄惨,比正在受罚的云汉要凄惨十倍。
但想到任务,黎少白还是深吸一口气,指着云汉道:“陛下,不论云大人犯了什么错,你让他跪在这里,太阳那么大,几个时辰下来,铜筋铁骨也支撑不住啊。”
“哦?太阳很大吗?”
“那是自……”黎少白又说不下去了。
今日晴空万里,走在空地上尚且能说句骄阳当空,可云汉如今跪在廊檐下,连半分阳光都没晒到,汗都没流一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