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砚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眸子,看向荀远微,满眼写着的都是“当真”两个字。
荀远微像是早已勘透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将那张墓志铭推到他手边,“我很喜欢。”
戚照砚听了这话,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样。
她很喜欢,喜欢什么?
“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章绶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偏偏荀远微又不明讲,他慌忙地垂下眼睛,伸手将那卷纸勾进了自己怀中,“多谢殿下。”
“只是还有件事,恐怕要劳烦殿下一番。”
戚照砚很细致地将那卷纸收回怀中,复抬眼看向荀远微。
“哦?什么事?”荀远微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戚照砚整理了下措辞,道:“臣在狱中的时候,答应过于皋,会将他在定州的母亲接到长安来赡养,并且告诉他的母亲说他被外调到了江南做官,只是臣毕竟能力有限,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敢随便委托给个什么人去做。”
其实他若是用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年经营下来的那些人,倒是完全可以做成这件事,可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是藏拙比较妥当一些。
毕竟“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在三年前,现实便已经全然教会他了。
荀远微点了点头,道:“看来我和戚观文你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在查清于皋的身世后,我便已经给北疆飞鸽传书了,我在武州的心腹会快马加鞭赶到定州,将事情办妥的。”
戚照砚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多谢殿下。”
荀远微笑道:“只要你我能想在一起,那便谈不上一个谢字,毕竟你之前可是说过的,听凭我的吩咐,四舍五入,那便算是我的人了,既然是这样,自己人之间,说什么谢字,是不是?”
戚照砚听着她说了许多,满脑子却只有一句:“那边算是我的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心思动摇了不是一星半点,但确实如章绶所言,他是迟迟不能清楚洞悉荀远微的心思,所以一直以“君臣”来框上自己,以至于无论荀远微说什么,他都不敢这么随随便便地应了。
若是荀远微之前说这些话,他定然不会多想什么的,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他这么想着,便紧紧地攥住了自己腰间那个装着桂圆的荷包。
说来还真是奇怪,章绶腰间的荷包里装的是师娘曾经亲手缝制,为他挂上去的,里面装的还是章绶曾经送给师娘的花,那自己当时鬼使神差地去集市上买了荷包,将在观音殿前,那个娘子送给自己和荀远微的桂圆装进去挂在腰间,又是图什么?
他一时只觉得心中思绪杂乱纷扰。
荀远微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动作,便顺嘴问了句:“你腰间这荷包?”
戚照砚闻言,耳尖立刻一红,忽然有些百口莫辩。
他要怎么解释?荀远微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于是还不等荀远微出声问,他先道:“殿下切莫误会……”
荀远微终于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我还没问呢,你却先招了?”
戚照砚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将事情越描越黑了。
现在实话实说,还来得及吗?
又或者话说,荀远微还会相信吗?
“荷包的意义毕竟非同寻常,原来戚郎中还有心上人愿意为你缝制荷包么?”荀远微的目光没有从他的腰间紧紧攥着的那个荷包上挪开半分。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戚照砚这句话?
按说他有没有心上人,甚至会不会娶妻,娶谁,和自己似乎也没有关系。
戚照砚留意到的确实荀远微对自己一前一后的称呼的变化。
分明前半句还是略显亲近地称呼表字“戚观文”,为什么后一句就成了“戚郎中”?
他本想矢口否认自己没有心上人,但对着荀远微,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他真得没有心上人吗?
他不敢确信。
戚照砚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终带了些期待性的试探,抬眼看向荀远微,问道:“臣有没有心上人这件事,对于殿下而言,很重要吗?”
荀远微明显被他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