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肚明,这是富商给他送“物件”来了。
这滚动声壮了他的气势,他张志清才是官,他说怎么判就该怎么判,又不是不罚富商之子了。
他一拍惊堂木,三言两语就定了富商之子的罪名——打十个板子,补偿夫妇钱财就算了。
那对夫妇自是不甘心,可当看见富商给他们送来的一箱白银当做赔偿的时候,脸上的愤恨都像凝住了。
张志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钱果真是个好东西啊。
至于他,别人自愿送来的,那哪能叫贪呢?他也没花在自己的身上,他张志清可是个好官。
人心欲望无穷,得了甜头哪还能止住。
就这样,不管是张志清有意无意还是顺水推舟,他当官这么多年,逐渐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
众人听着他心灰意冷下的絮絮叨叨。
沈玉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你始终还是违背了你的本心,我就问你,你为官多年,可有断过一次真正公正的案子?”
张志清脸色灰败,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嗫嚅着道,“。。。。。。若是当真坐上了这个位置,很多事便是身不由己了。”
好一个身不由己!
陈泽听笑了,“怎么?难道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贪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现在不仅是贪,你还抄起百姓的家,逼得他们落草为寇起来了。”
“我就问你,每年的赋税按理来说都是由着天灾人祸改动的,难不成你这地方如此严苛的赋税是你自己定的?”
张志清赶忙摇头摆手,“这我可不敢自己擅自决定,我只是个县老爷,也是按着别人的吩咐办事啊!”
说到这个他还自觉委屈,“真正能到我手上的,不足一成,其余的我可不敢说,也不知道被谁拿了。”
沈玉竹与陈泽这两个了解京城与皇宫些许内情的中原人对视一眼。
国库历年空虚,百姓却是年年都交着重税,这钱被一层层的剥削,最后回到国库,也就那一点了。
沈玉竹冷笑一声,他道是为什么中原的兵马怠惰,原来压根就是没钱养兵。
那朝堂上的所谓将军,个个油水吃得肚子都大了,谁还有心思整顿兵马?
这就是千疮百孔的偌大中原。
从上到下,都烂到根里了。
沈玉竹气得胸口起伏,拓跋苍木看出他情绪不对,连忙抬手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陈泽踹了张志清一脚就便让玄奕将他捆起来,“先将他捆着,之后再议。”
张志清在心里叫苦不迭,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百姓,这下他落难了,估计身上都能被烂菜叶子砸青。
拓跋苍木揽着沈玉竹的肩膀将他带出大堂,“殿下别气,这张志清也只是个小角色罢了。”
“是啊,那些大角色想必更是有恃无恐,也不知这中原都被虫蛀成什么样了。”
沈玉竹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清明一片。
“拓跋苍木,我想从根上开始整顿,我想改了它。”
“好,不管殿下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
沈玉竹眼神晦涩地看着他,缓缓勾起一个笑,“哪怕是大逆不道的事也陪着?”
拓跋苍木用手指抚过沈玉竹脸颊旁的发丝,动作轻柔地顺到耳后。
“嗯,殿下只管去做,别怕,骂名皆由我来背着。”
殿下既不喜这世道,那就改了这天地便是。
这又有何难?
费点功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