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重扬起脑袋。
蒋望回看着她说:“总不能白跑一趟,我想在这焦山转转,赏景踏春,娘子可有推荐的?”
“我也不熟。”萍萍说实话。
蒋望回抿唇,默默深吸了一大口气,才能继续诓下去:“娘子这是在捡什么?”
“地皮菜,”萍萍睹见蒋望回脸上表情,“你没吃过吗?”
蒋望回在萍萍身边蹲下,看她摘一些像泡大木耳的东西:“这个可以吃?”
“可以呀,下过春雨就长这东西。”
“那这也是春。”蒋望回语气僵硬接话。
萍萍先把刚
摘的地皮菜放进盘子里,然后转头来,直直盯着蒋望回的脸:“你是不是想留下来捡地皮菜?”
蒋望回瞬间整张脸红到发紫,连脖子都红了。
“看着挺有意思的”这个是真话,蒋望回别过头去,“不知道娘子允不允许?若觉不便打扰,蒋某现在就走。”
“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允了。”
“什么条件?”
“官人不让我出门,”轮到萍萍脸红了,小声嘀咕,“今天我出来捡地皮菜的事,你永远不要告诉他。”
草地上有两只灰翅蝴蝶来来回回的飞,蒋望回缓缓应声:“好。”
“那我教你!”萍萍此时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蒋望回也偷偷松口气。他遵柳湛命令,暗中守护萍萍,本来不打算现身,但这周围气息不对劲,恐怕藏着人。
倘若离萍萍太远,真有个三长两短,来不及救应,蒋望回就硬着头皮粘上来。
他真的不擅长搭讪,现在手心全是汗。
“哦,对了,”萍萍突然又问,“摘这个一定会脏手,你介意不?”
她举两手给蒋望回展示,全是沉积的雨水和泥巴。
蒋望回摇头。
萍萍这才教他,只指前面鹅卵石压着的绿木耳:“你看这种玲珑剔透的,就是刚长出来的,很新鲜。唉,唉,那个,那个好,肥大!”
她看中更前面那朵,伸臂去够,蒋望回手臂远比她长,一伸就摘下来,轻轻放到盘中。
与此同时,山上某处山居,裴小官人的长随正把屋里的书搬到院子里晒。
自打那天上了山,他家郎君就再没下去过,租了这处山居。只这屋子常年没人住,柱生白蚁,书也好些发霉,平时屋里总有股味,却又因为连雨没办法晒。
今日终于放晴,抓紧!
长随将书一股脑地在石桌上摊开,已经霉了的努力拯救,没霉的防微杜渐。这山居应该是位习武之人修造,院子里还立了根木人桩,长随寻思,待会要不从木人桩牵根绳子,另一头拴上石桌,把被褥也晒一晒?
“咳、咳!”书霉味太重,呛到长随,“咳、郎、郎君回来了?”
长随瞧见裴小官人进门,连忙迎上,他家这位郎君日日欲见萍娘子,萍娘子官人却看得紧,不得着。
今日也一样无功而返?
长随刚想问,裴小官人一个飞刀钉上木人桩,直接将桩头削去一截。
长随咂舌,这是把木桩当谁了?
“郎君可要饮茶?今日天好,我把东西都拿出来晒一晒。”长随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求能换个话题。
裴小官人只言不发,进屋出屋,手里多了一把宝剑,出鞘就舞起来。
长随默默后退,恐波及无辜。
裴小官人练了大半个时辰,浑身是汗,索性脱去鹤氅并里衣,赤膊上身,提着剑往屋里走。
“备水。”他要沐浴。
“哦,好。”长随捡起郎君的衣裳抱着,跟在后面,冷不丁瞅见裴小官人臂上一条比蜈蚣还长的伤,刚掉痂,新肉嫩红,“郎君这里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