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去御书房找楼徽和,准备与他商议开放女子为官政策的时候。
不等她进门,便听得昭阳郡主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陛下,昭阳无依无靠,若是陛下不嫌弃昭阳,昭阳愿一直陪在陛下身边。”
楼徽和明显微微一顿,随即轻笑出声:“昭阳,你这话是何意?”
“陛下听不懂昭阳的意思?陛下当真不懂吗?还是说陛下装作不懂?”
“朕……”
楼徽和声音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昭阳郡主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得体:
“昭阳心悦陛下,如若真有那么一日,昭阳嫁与陛下可好?”
楼徽和沉默不语,昭阳郡主等了片刻,终于还是轻声道:“无需盛宠,只要……陛下愿意给昭阳一个名分……”
楼徽宁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低声下气的味道。
后来她不小心撞破此事,是怎么和昭阳郡主说的来着?
她想起来了。
当时楼徽和觉察到了她的存在,毫不留情地戳破门外偷听的她,而后他们就陷入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
再然后,楼徽宁与昭阳郡主结伴出殿,楼徽宁思索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昭阳姐姐这又是何苦?”
昭阳郡主缓缓转头,似乎有些不解:“……什么?”
“昭阳姐姐何苦这般,正阳侯当初效忠南胥,为国捐躯,如今这郡主的位分和待遇都是姐姐应得的。至于外头那些管不住嘴的宫女太监聊赖之时编排的话,姐姐莫要去听,也莫要在意。”
昭阳郡主沉默片刻,突然道:“你不会懂的。”
“……什么?”
“昌宁,你还是太小了。等你什么时候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理解我说的话了。”
“昭阳姐姐喜欢陛下?可你们也不过会面寥寥数次……”
“心悦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能够明白了。”
她笑着看向楼徽宁,由衷感慨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昌宁。你总是活得这么通透,视作旁人眼光为粪土,即便身处险境依旧泰然自若。”
“所以,我们不是一类人。”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依旧不是。”-
景和十四年,孟春。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已经到了二月中旬,这天却依旧冷若寒冬,好似冬天在南胥住下,不肯走了似的。
楼徽宁百般聊赖地靠在窗棂上,伸手去拨弄窗外蔓延的花枝。
伺候楼徽宁的婢女望着满园大雪抱怨:“这雪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还要冷多久。”
“瑞雪兆丰年,这是大吉之兆呢。”
楼徽宁语气淡淡:“想必新的年岁,南胥定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是是是,奴婢嘴笨,还是殿下想得周全。”
“……”
楼徽宁重新望向窗外,抿唇不语。
不知道楼徽和,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彼时楼徽和还正襟危坐于朝堂之上,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是一个通报军情的士兵。
“报————”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