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极低,仿佛下一秒便在空气中挥散,如若不格外留意,很难发现任何异样,门外传来几声猫叫,像是在告诉他方才只是一场错觉。谢知周一贯对声音极为敏感,他揉了揉耳朵,不相信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他之所以停下了打开水龙头的手,屏住了呼吸,是因为他甚至觉得,那一声低低的声响,让他格外耳熟。
果然,他顿了顿,再一次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谢知周精准无比地走向那间隔间,敲了敲门,言语里却带着几分撩人的蛊惑:“季哥,要我帮忙吗?”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方才便针落可闻的卫生间,这会儿显得更加安静了,只有窗外几声虫鸣。他低低笑了声,正打算离开,给季泽恩留个面子,下一刻,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谢知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隔间。
季泽恩还是那么一副沉静而冷淡的面容,他的衣着已经整理好,只有那双微微泛着红的眼尾,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这样的季泽恩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而除此之外更多的,是难言的心动。
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手搭上了季泽恩的腰,慢慢往下滑。那双水波潋滟的眼凑近了季泽恩,像是说悄悄话一般,语调微微上扬,用气声道:“你很喜欢我这个样子?”
哪怕自个儿手心都紧张出汗了也要撩拨对方,这是写在谢知周字典里的“不服输”。
如果他再冷静一点儿,就能察觉出季泽恩这会儿周身淡淡的压迫感。但显然,故作云淡风轻的他这会儿已经只剩满脑袋浆糊了。
因此他只来得及短促地出了声,就落进了季泽恩手里,与此同时,他咬住自己的胳膊,止住了难耐压抑的声响。
等两人折腾完,谢知周做贼心虚地听了好半晌外头,确定没有任何声音,才理了理衣服,推开了门,从容淡定地走了出去。而卸妆什么的,却被谢知周彻底抛在了脑后。
好在两人都有分寸,没弄脏表演的衣服。
谢知周回休息室气定神闲地拨了拨吉他,顶着一脸波澜不惊,连着弹错了好几个音。
门开的声音轻轻传来,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撞上了方才那张在他小腹前的脸。他逃也似地错开了目光,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心又开始乱撞,他拍了拍有些泛红的脸,搅着一脑袋浆糊,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吉他。
“你上台要是这个状态,”季泽恩顿了顿,那往常清冷的声音此时却格外撩拨谢知周的心弦:“我就自己唱了。”
“还不是都怪你!”谢知周一脸怨气:“谁让你——”他瞪了季泽恩一眼,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为什么季泽恩可以那么熟练?他在吻技上碾压对方的得意顿时荡然无存,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前任们都白谈了,艹浪子人设的他居然表现的还不如一个愣头青。
“互帮互助。”季泽恩淡淡地撂下一句,转身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第47章歌唱比赛
大幕揭起,一身黑衣的谢知周抱着吉他,坐在黄金分割点的不锈钢椅子上,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的黑衬衫被灯光照亮,微微闪烁,如同星子漫天,衬着眼尾的星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前奏潺潺的流水声,在静谧的礼堂里泠泠作响。
今晚季泽恩的比赛曲目没有伴奏带,只有他被放大的吉他声。
季泽恩站在阴影里,那修长的身影站的笔直,随着追光灯唰得亮起,一声白衣的少年沐浴在光里,拿起了话筒。
一阵欢呼。
他的选曲同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干净,带着几分沉静。
不需要太过于冗杂的伴奏带,也不需要绚烂夺目的灯光,只衬着心上人温柔纯净的吉他声,和白光打出的满天星子,刚刚好。
泉水般的声音响起,让人忍不住想起天堂最澄澈的光芒。细腻的情感随着他的声音倾泻而出,仿佛在西子湖畔撒满了一地银色的月光,纯净无暇,碧波浩荡,低头是空谷幽兰,一捧霜华。
那首歌叫《离人》。
季泽恩说,那首歌是父亲入狱前,抱着他,轻轻哼唱给他听的。
很奇怪,不过寥寥数语,却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他说那时候父亲眼里的泪光,很像这首歌。
声音淡去,观众似乎被定格般顿了一秒,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知周看着他的男孩在一众振聋发聩的掌声中鞠躬,他握着吉他站起身来,跟着鞠躬退场。
他下台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台下的陈蔚音眼眶发红,他收回神色,追着他的少年离开。
两人没留下来等颁奖,当看到很多双微红的眼时,谢知周便知道,不出意外,季泽恩会稳拿这个冠军。
早在他第一次和季泽恩一起练习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他不仅有上帝吻过的嗓音,还有让人下意识沉浸的歌声。
不论是声音,技巧,还是音乐里夹杂的感情,他都毫无意外是最明亮的那个。加上他自带的人气和观众投票的机制,可以想见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之前问过季泽恩是不是学过声乐,却得知他念高中的时候,曾靠着去清吧唱歌来赚钱,对声音的把控和技巧,全是那时候跟小师傅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