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些细节，在垃圾堆里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抽纸盒，抽出一张卫生纸，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沾上油手指，他问道：“你们意识到自己错误了吗？”
金宇鹏又哼一声，面部神经扯动了耳朵，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李星行倒是没动静，他只是若有所思看着这间屋子。
他俩之间问题，班主任觉得，还是金宇鹏更大一些，李星行背景条件不明朗，他现在还弄不清楚，李星行是喜欢打架、还是被迫打架、抑或是，需要发泄。
所以他直接就把火炮对准了金宇鹏，隔空点着金宇鹏脑袋，班主任话跟连珠炮一样发射不停。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德行，就你，还自称在银杏混，你见过哪个混把自己搞这么惨，你是致敬梵高、还是对你左耳朵不满意很久了，有你这种主人，你左耳朵比你怨气大知道吗！”
“我从来不认为学习是人生唯一出路，尤其像你们俩这样孩子，你们世界更广阔，道路也更多，不喜欢学习可以做别，但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往发挥到极致而努力。金宇鹏，你这么喜欢当大哥，有本事，你倒是带着你那群小弟们走出银杏、走出x市、走出华夏啊！眼界就放这么低，快两年时间，你就盯准了一个李星行，你给我转头看看他，他除了一张脸，现在什么拿得出手，你打赢他不光彩，打输了更是丢人至极！”
李星行：“……？？？”
怎么安静坐着，也能躺枪？
金宇鹏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他猛地站起来，阴阳怪气道：“你厉害，你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所以就来拯救失足我了，你以为我是你吗？什么都没有人才需要奋斗，就像你这样，高材生、研究生，上了那么多年学，考这么好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给我当老师，连我家保姆都比你工资高。”
极尽蔑视扯起嘴角，金宇鹏吐出两个字，“可笑。”
和他对视了几秒，突然，班主任也笑了一声，“能说出这样话，却还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你也挺可笑。”
金宇鹏拳头又硬了，他最讨厌，就是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居高临下对他指指点点。
盯着班主任眼睛，金宇鹏看了很久，倏地，他身体一僵。
他看到了。
那种熟悉怜悯。
他讨厌这个班主任，一直都很讨厌，他烦他，可是从来没厌恶过他，而现在，他觉得这个班主任无比恶心。
金宇鹏僵硬站着，他目光轻轻往旁边挪，最终定格在一个深棕色抽象马型陶瓷上。
这一瞬间，他想把那个陶瓷摔在地上，然后拿起碎瓷片，割断这个老师颈动脉。
他是真想杀人。
以前也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可那时候他都没这么生气过，因为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们从不遮掩，这个班主任不一样，他假意接近金宇鹏，执拗让他参加各种烦得要死班级活动，就算金宇鹏不领情，心中却还是能意识到，他是为自己好。
然而现在，那些好变成了自以为是，原来，这个班主任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也是利用他、来完成自我感动一员。
金宇鹏盯着那个陶瓷摆件，左腿刚微微动了一下，面前班主任突然走了几步，他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和李星行中间隔了两个人距离，李星行扭过头看他，顺便还看了一眼站在后面金宇鹏。
李星行目光自带冰桶buff，被他看一眼，金宇鹏立刻就清醒了，没再动弹同时，班主任声音又响了起来。
“您二位，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您们喜欢打架吗？”
说着，班主任把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懒懒看着他们。
金宇鹏肯定不配合，于是，班主任对脾气稍微温和一点李星行扬了扬下巴，“你先说。”
李星行又回头看了一眼金宇鹏，后者冷着脸，已经坐回了吧台边上。
收回目光，他说道：“我不喜欢打架。”
班主任挑了挑眉。
过了一秒，李星行又说道：“但我更不喜欢别人给我生活带来麻烦。”
金宇鹏翻了个白眼，但是没否认。
确实，每一次，都是他去挑衅李星行，搅李星行没法好好上课生活，李星行才会忍无可忍和他打一架。
但这么多人，他就挑衅李星行，这也是有理由。
不过这理由，他不想说。
趴在吧台上，金宇鹏死活不张嘴，班主任等了一会儿，没逼他，倒是自顾自说起了自己事，“我以前喜欢打架，是因为我总是很生气。”
李星行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