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且呆呆望着金宇鹏离开方向，直到上课铃打响，他才如梦初醒，连忙跑出去，拿起已经热乎乎牛奶，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又是班主任课，虽然还是没精神，但至少不会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听着班主任抑扬顿挫声音，多数人都开始神游天外。
佟静抱着符且送她那袋牛奶，不喝，只是隔一会儿就稀罕拿起来瞅瞅，瞅就瞅吧，瞅完还要叹一声气，惹得白朴连看她好几眼。
熊天趴在语文书上，用自己黑笔给苏轼添了一对乌眼青，画完以后，他在苏轼脑袋旁边描出一个气泡框，框里写着：东坡肉，治肾亏，不含糖。
写完以后，熊天把自己乐了个半死，团支书秦玉竹撑着下巴听课，完全无视了他时不时抽风行为。
金宇鹏这节课根本没回来，班主任也不问他到底去哪了，继续带着大家念古文。下午一点多阳光极其刺眼，窗帘已经拉上，符且坐在日光灯下面，望着书上铅字出神。
突然，桌子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符且回神，往身边看过去，李星行有点好笑看着他，“想什么呢，眼珠都不转了。”
顿了顿，李星行看向前边佟静，他压低声音问：“不会是后悔把奶送出去了吧。”
他扬了扬眉，“懂了，我这就帮你要回来。”
听他声音，感觉他下一秒就真要去管佟静要东西了，可实际上，他根本没动，符且哭笑不得，特别小声抱怨了一句，“我没想什么，你别逗我了。”
殊不知，这么软语气，只能引起反作用，李星行被他软乎乎不情愿挠心里都痒了一下，刚想再说一句，班主任锐利目光已经落到他俩中间，如同冰水，哗啦一下，就浇灭了这一片区域里蠢蠢欲动小心思。
符且后背一凛，立刻坐正，再也不敢交头接耳，更不敢走神，李星行输人不输阵，从表情上看，班主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至于心里是什么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符且是乖宝宝，学校规章制度一向都遵守很好，学校让他放学再开机，那他就放学再开机，以至于他直到现在才收到爸爸发来消息。单位临时出差，他已经上高铁了，妈妈今天加班，最快也得十一点回家，今天晚上，就他和符尔在家。
看完消息，符且站在校门口，有点想给符尔打个电话，问她晚上怎么办，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叫外卖，可是想想时间，符尔这时候才放学，应该还没离开学校。
算了。
符且低头，按掉手机屏幕。
回家再说吧。
到家五点多，还没等符且跟符尔商量，妈妈就已经给他们叫好了外卖，外卖来之前，他俩各自在房间待着，等外卖来了，符且出去，从门口接过来，他觉得，以符尔性格，应该会把外卖拿回房间去吃，然而符尔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眉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开灯啊，黑灯瞎火，菜里有个虫子都看不见。”
符且愣了愣，另一边，符尔已经拉开了餐桌旁椅子，符且抿起唇角，有点想笑，不过想到符尔性格，最后他还是把笑容压了下去。
这顿饭刚开始时候很安静，两兄妹一个说话没有，都是无情吃饭机器，符且一直低着头，他没看见，符尔好几次偷偷看他，欲言又止，看着像是想说话，却又张不开自己嘴。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硬邦邦叫道：“哎。”
符且咽下米饭，抬起头。
“就是……银杏，银杏学校……”
符尔一句话说断断续续，仿佛她母语不是汉语，她得想好半天才能想出正确词，符且一直安静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说完。
“银杏学校……好玩吗？”
这回符且是真忍不住了，他敛下眼皮，无声笑了笑，等再抬起眼睛时，唇角还有残留笑意，“挺好，虽然没有一中大，但是比一中新奇，还有游泳池呢。”
符尔看见他居然笑了，心里有点羞恼，但还有点惊讶，毕竟她跟符且共同生活十六年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符且就几乎不会笑了。
符尔对外人特别和善，可对符且就很恶劣，好像她把自己身上所有刺，都对准了自己同胞哥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愧疚，可大多数时候，她都察觉不到这一点。
想发脾气，却又不想让符且脸上笑容消失，符尔就这么僵硬着，脸上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才干巴巴哦了一声，“你又不会游泳，有个游泳池，有什么好高兴。”
符且无所谓说道：“可以学嘛。”
符尔戳了戳碗里米饭，小声嘟囔，“就你，还学游泳，都不敢让人碰，怎么学啊，自己在水里瞎扑腾吗？”
符且没听清，他疑惑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符尔快速否认，想了想，她又说道：“你爱学什么就学什么，我才不关心，只要你别再去找那些乱七八糟人交朋友，就行了。”
符且神情怔愣，“我没有和乱七八糟人交过朋友啊。”
“怎么没有，”符尔声音陡然高起来，“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