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像是感应到侄子的到来,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老人清醒了过来,而且精神异常的好。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老人估计是回光返照了。
老人一手拉着侄子,一手拉着长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才含笑而终。
老人年轻时衣食无忧活得优雅,临老临老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坏分子,心里委屈得不行,这病也是心绪不平憋出来的。
也是儿女孝顺,再加上苏家人一直在这医院上班,才能送老人住院,临走前总算没让她遭太多苦。
苏长耀强忍着悲伤,询问表弟怎么过来的,像他们这种身份通常管制得很严的。
得知沈怀安找到,欠他父亲恩情的领导给办的手续,也就没再细问。
毕竟那位领导跟他们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没好处,估计也是一锤子买卖。
苏长耀手紧紧抓住表弟的手臂,用气音小声问,“你要带着一家人偷渡去香江?”
“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失败,全家都得送回去劳改。”
“大表哥,我在香江有朋友,他已经打点好,有人会帮我们安排偷渡事宜。耀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再待下去,我怕你们迟早也会被清算。”
“我们是中医世家,一生致力救死扶伤,又不是什么大资本家,现在医院也没开除我们,只要行事低调不会有事的!”
苏长耀依然对前景充满希望,坚信现在的局势只是暂时的。
再者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傍身,医院领导们需要他们,只要他们谨慎低调做事,相信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此时苏长耀有多坚决,将来就有多后悔,后悔没能跟表弟一起过海,否则家里也不会遭逢大难,妻子和小女儿更不会相继去世。
沈怀安劝服不了表哥只能作罢,但始终担忧表哥一家的安危。
于是将李振华报社的地址写给他,千叮咛万嘱咐:万一在这里待不下去,就去香江寻他。
沈悦得知表伯是中医世家传人,就预知他后面要遭大罪了。
现在北方破四旧正是最严重的时候,南面这边什么消息,都比较滞后才无所察觉。
等这边也反应过来的时候,无论表伯医术再高也护不住他,估计会被打落尘埃。
但是表伯不愿离开这,沈悦总不能冲他嚷嚷,她能预知未来吧。
总之这事无解。
苏长耀体谅表弟的事紧急,也不提让他们留下参加葬礼的事,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否则迟则生变。
顾不得伤怀,离开医院后,沈怀安就
按照信上的信息,在一个忙碌的码头,找到李振华介绍的朋友。
对方是个矮个子中年男性,举止有点痞里痞气。
听说他想偷渡去香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抖着腿比了个搓了个钱的手势。
沈怀安出手也大方,直接给了两条小黄鱼,并强调自己全部身家都在这了,足够诚意了,希望他尽快安排妥当。
那人掂了掂金条,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连拍胸脯。
“有钱好办事,我大嘴吴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在这等着消息吧。”
出去了一趟,回来通知沈怀安。
“明天半夜有船出发,按时登船,逾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