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清颜便带着二人来到了裴听渡面前,只见文武百官此刻都像霜打了的茄子,正蔫蔫地在殿外罚跪,而殿正中,正跪着几名将军,显然是此次揭发秦茂通敌叛国的同僚。
身边是一脸倨傲的靳云霆和靳尚书,显然是一边倒的架势。
龙椅上,裴听渡面色不虞,身边是正轻轻替他按着太阳穴的沈含珠。
也不怪裴听渡生气,他看的通透,靳家就是为了要秦源的命,但秦源被晋王护的好好的,他们下不了手,只能大张声势地闹了这么一出。
从昨日开始,白日吵完晚上吵,文官吵完武官吵,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今日终于是借着由头狠狠出了口气,把这些喋喋不休的嘴都狠狠罚了一通。
见主角已经带到,沈含珠识趣地退到偏殿,却留了个耳朵仔细着里面的动静。
“臣女谢清颜,参见陛下。”
谢清颜乖巧地行礼,这才让裴听渡脸色缓和几分。
“谢姑娘平身,快快赐坐!”
谢清颜笑眯眯地走过跪在地上的靳云霆,青色的袖衫故意拂过他的耳侧,叫他气恼地抬头,却正好看见了直直地跪在裴听渡身前的孙秦源,登时脸色一冷。
靳尚书则是看着谢清颜身后熟悉的人影,冷哼一声,“县主还真是本领通天,进了一趟天牢,居然连本官的犯人都给带出来了,实在是不把陛下和本官放在眼里!”
谢清颜谦虚笑道:“哪里哪里,清颜自然是把陛下放在眼里,只是不把靳尚书放在眼里而已。”
“你!”
靳尚书面色一恼,被裴听渡冷冷扫了一眼,顿时噤声。
见到秦源,几位将军都纷纷有些羞愧,不敢看他。
秦源此刻也明白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仍旧心中有恨,朗声道:“还请陛下明察!草民的兄长忠心为国,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孙岩默然也站在他身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字字铿锵地跟裴听渡讲述了刑部想要屈打成招的经过。
裴听渡懒懒地挑眉,看向那几位将军。
想到自己不知生死不明去向的家人,以及靳云霆一个稻草人便能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几位将军眼中都带了丝决然和愧意。
“黄口小儿!你根本不知道你兄长做了什么!”
其中一名将军站出来,咬牙对他破口大骂。
“你兄长写下书信,将我大军的行军路线以及兵力分布一五一十地告知给西邦,我们不仅搜到了书信,还找到了他在西邦的接头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白花花的信打了个旋儿飘到秦源面前,他慌忙捡起信纸,却发现那信纸上赫然就是秦茂的笔迹。
“这……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靳云霆冷笑一声。
“陛下已经找人鉴别过了,这笔迹就是出自你兄长之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罢,径直向裴听渡一拱手:“还请陛下速速决定,将这罪人处以极刑!”
百官中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可就在这时,大殿里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女声。
“靳将军怎么如此着急,这等通敌叛国的大事,可不得仔细查,慢慢查,把人一个个都揪出来了才好么?”
“看将军这么急,怎么好像是,通敌之事不打紧,重要的是无论如何得先要了秦小公子的命呢?”
谢清颜一双黑瞳幽幽地盯着他,眼波流转间却是全然冷意。
靳尚书一皱眉,嘴硬道:“县主此话是何意?秦家叛国,人证物证俱在,再无变数,他何时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再无变数?本王看可不见得吧!”
就在这时,一人踩着细碎的夕阳,背光而来。
唇角含笑,身姿挺拔,眉宇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靳将军手里有书信证明秦将军叛国,可巧了,本王手里也有书信,证明靳将军叛国!”
说罢,一张带着血迹的信纸赫然在中人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