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脑袋“嗡”地一声，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那稻草人偶，冷汗涔涔，不住地在心中祈祷：咒术显灵，咒术显灵！
可事与愿违。
五十个姑娘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勇敢的姑娘第一个站出来，“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字字泣血：“草民衢州孙氏，年十六，于三月前被拐来天音阁。”
“草民清远江氏，年十五，于半年前被拐来天音阁。”
“草民……”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李尚书终于支持不住，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证看完了，还有物证呢。”
裴远章扬手，示意长生将手里的文书呈给裴听渡。
里面记录了李尚书是如何利用户部的权利，拐卖妇女的全过程。
谢清颜挑了挑眉，凑到裴远章耳边低声夸了句：“不愧是晋王殿下，托你办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裴远章笑笑，拉过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太阳穴上：“殚精竭虑了一整天，连眼都没合，阿好不打算奖励奖励我吗？”
“德行。”
原本只想逗弄一下谢清颜，裴远章却感受到头上细嫩的指尖真的在不轻不重地替她按摩，暖玉般的小指垂在他脸侧，似乎是不经意间一下下划过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独属于女子的馨香从谢清颜袖间散出，冷冷地笼罩裴远章全身。
向来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晋王殿下悄悄红了脸。
另一边，裴听渡大略浏览完，冷笑一声，狠狠将手里的文书砸到瘫倒在地的李尚书身上，恰好打落了他袖间藏着的稻草人。
“传朕旨意！李元初也不必流放了！给朕带回来，同李家上上下下一同关进天牢里去！参与此次拐卖一案的主犯尽数处斩！从犯依罪量刑！”
“哗啦“
漫天飘扬的纸片缓缓落到几名大臣脚边。
其中一人出于好奇低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令他遍体生寒的一个数字。
“死于反抗与自尽的女子七十二人，运往颍州六十三人，沧州五十九人……”
“共计，三百二十一人。”
最底下还摁着几个带血的指印……
几人瞬间从头凉到尾，看向李尚书的眼神满是厌恶。
一朝腾云起，一朝脚下泥。
纵横两朝的老臣李尚书来时轰轰烈烈，走时也声势浩大。
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皆被收押，平日里交好的官员此刻一个个避如蛇蝎，就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尤其是与李尚书交情最深的瑞王府，更是闭门谢客，只是隐隐听说瑞王妃气的在家里砸了好些花瓶。
裴听渡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按照裴远章审出来的名单，顺藤摸瓜地抓了大大小小一串官员，又将那些被拐来的女子送回家乡，一时间忙作一团。
只是谢清颜暂时没工夫管这些。
好不容易歇息上几日，沈家送来的谢礼堆满了整个仓库，还没来得及整理，裴远章又借着定亲的名义雪上加霜地不是送这就是送那。
春蝉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折竹一个死士也不得不学着拿起长长的单子挨个对账入库。
裴远章隔几日就要亲自登门，见两个丫鬟忙的恨不得生出八只手，皱眉道：“你身边的丫头未免也太少了点，我叫人从晋王府挑几个送来。”
无忧好心提醒道：“王爷，咱们晋王府除了太后派来照顾您的慕容医官，剩下连一只母蛤蟆都没有。”
裴远章一噎，退而求其次道：“那就让母后从宫里挑几个会照顾人的，明日送来给你。”
听到裴远章提起这茬，谢清颜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原本陪嫁来的好些丫鬟婆子都被瑞王妃打发到了庄子上。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去把人都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