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们家人死绝了？”
说罢，那抹青色的身影轻轻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传来女子和稚童焦急的呼叫：
“夫君！”
“爹爹！”
那第一个站出来的将军倏的回头，被泪水濡湿的眼眶中满是不可置信。
“蕊娘，画画！”
那将军一时顾不上什么殿前失仪，踉跄着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殿外，一手搂住蕊娘，一手揽住画画，不可置信地将二人看了又看。
“还活着……哈哈……我的娘子和孩子都还活着！”
“夫君，蕊娘没事……都是这位小哥救了我，还给我贴了黄纸符……你看，我身上的咒印全都消失了！”
蕊娘面露喜色，指了指旁边正在擦汗的无忧。
无忧挑了挑眉，权当承认。
他额间的汗还没消掉，实在是没力气回应这夫妻俩。
王妃也真是的，总是派他去干跑腿的活，锻炼的他连轻功都有所长进了。
那将军愣了一下，看到蕊娘身上贴的不敢摘下来的符纸，又想到上京对谢清颜的传言，沉默地来到谢清颜面前，重重一跪。
“多谢……福昌县主救我妻儿。”
谢清颜叹了口气，拿折扇一点他肩膀。
“你妻儿和孩子是无辜的，即便你有错，他们也不该死。”
话音刚落，余下几个将军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谢清颜一噎，无奈地示意无忧把剩下的人也一并带出来。
瞬间，殿外便跪了十几个女人，老妇和幼童。
几个将军俱是眼眶一红，留下悔恨的泪水。
裴听渡见那些百姓都平安，阴沉的脸终于和缓下来，冷冷地看向那些将军。
“颠倒黑白，轻重不分，伙同反贼，污蔑同僚，让朕如何放心任用你们！”
几个将军俱是一震，额头贴地，跪在地上不住颤抖，却无一人求情。
他们真心知错，也自知罪无可恕，什么惩罚也甘愿接受。
“传朕旨意！一人打四十大板，仍在职的罢免将军职位，正好给年轻英武的士兵腾出些位置！已经解甲归田的夺去封号，收回赏赐！”
“……臣接旨！”
几人自知罪无可恕，明知四十大板对于几人的年纪而言几乎是要了命的程度，却依旧心甘情愿领罚。
可就在这时，秦源跪在地上，轻声道：“草民斗胆，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裴听渡一挑眉，“你说什么？”
秦源不卑不亢，脊背挺直，“兄长的衣冠冢上已经长了些许杂草，草民还请陛下收回四十大板的旨意，换为派他们去给兄长的衣冠冢看守扫墓。”
几位将军俱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四十大板换成看守扫墓，无疑是变相救了他们一命。
“你倒是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裴听渡不显喜怒，平静地看着他，天家气势倾泻而出。
秦源却也不怕，字字清晰，“草民为兄长奔波正名，是对家人爱之心切，而诸位将军受到胁迫污蔑兄长，也是对家人爱之心切。”
“草民有家人，这些将军同样也有，草民以为，既然他们最后不惜牺牲自己与家人的性命，便也已知错。如若还是要因为兄长而受刑，不单是我，只怕兄长也会泉下难安，所以草民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半晌，金殿上响起一声冷笑。
“你倒是会拿朕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