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跪的板正，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谢清颜啧啧两声，戳了戳身边的裴远章：“这小孩儿厉害啊，他以后势必入朝为官，若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必然对他日后官路颇有益处，同时还把这几个老将的族亲化敌为友，不考虑让你皇兄收了他？”
裴远章无奈地看了自己笑的一脸狐狸样的皇兄。
明明是对他欣赏的不得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兄长玩的差不多得了，别把小孩吓坏了，到时候吓得不敢入朝为官，他连哭都没地哭。
裴听渡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看向几位将军：“秦源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几位将军泪水涟涟地应了一声，原本有的人看向秦源的目光还满是复杂，如今却全都换成了感激与愧疚。
“既然如此，那便按秦源说的来吧，你们几个，明日便收拾收拾，去秦茂坟前替他守灵！”
几人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喜悦，连忙磕头接旨，生怕下一秒裴听渡反悔。
殿外紧张无比的家眷们闻言也喜极而泣，呜呜地哭了起来，不住地向裴听渡和秦源磕头谢恩。
数名御前侍卫接旨，押着几个将军下去了。
眼见大势已去，其余百官也纷纷告退，隐有预感，表面风平浪静的上京将要因为靳尚书的倒台而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顿时，金殿中只余下谢清颜，裴远章及秦源三人。
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秦源此时才彻底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他刚刚的确恨那些污蔑他兄长的人。
可很快，他便想到了兄长曾寄回来的信。
在信中，秦茂将几位同僚都介绍了一番，还跟秦源调侃，自己做兄长做惯了，没想到到了军中，几个将军里面，自己反而是最小的那个，受了上面几位将军的颇多照顾。
想到兄长密密麻麻絮叨了大半页纸的，谢将军如何如何，崔将军如何如何，孙将军如何如何，闵将军如何如何……
秦源突然就释怀了。
他想，如果兄长站在这里，想必也会赞成他的举动吧。
“倒是个妙人。”
回忆被龙椅上传出来的笑音打断，秦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驳了裴听渡的面子。
“陛……陛下……”
秦源一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一撩衣袍就要跪下，却被裴远章制止。
“行了，怎么动不动就跪，本王的皇兄那么可怕？”
谢清颜也靠在椅子上拈起茶杯润喉，语带调侃：“刚刚不是嘴皮子挺灵活的吗，怎么现在说不出话了？别怕呀，我们陛下可是很和善的。”
“你们两个……把朕的天家威严都败光了！”
裴听渡无奈一笑，看向秦源，“朕见过你写的文章，虽然年轻，对局势的见解稍显稚嫩，却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听闻你准备参加今年的秋试？”
秦源忙应了一声，心中惴惴不安。
可紧跟着却见裴听渡颔首：“如此甚好，你心性斐然，又难得是个至纯至善的性子，待春试放榜，朕便会将你安排进刑部，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秦源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跪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