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茂是师父手底下那支先锋军的主将，与我并肩作战数次，虽然人很沉闷，但是个心细如发又忠诚的性子。”
“秦源是他的弟弟，颇有些才气，只是听说前阵子在家温书准备秋试时秦府大火，意外身亡。”
回府的马车上，裴远章摩挲着手里的荷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秀文弱面皮的秦源，轻声跟谢清颜介绍。
“大战那一日，秦茂跟着师父冲向敌军营帐后便一同销声匿迹，我派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只是对外宣称他们二人皆战死沙场。”
“事后皇兄论功行赏，原本这位秦茂是个大功臣，可皇兄派人找到秦府，却发现他府上几日前就被烧成了一座废墟，秦源也葬身火海。”
听罢，谢清颜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向秦源：“葬身火海，嗯？”
秦源挠了挠头，微微叹了口气。
“不瞒县主所言，在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兄长的死讯传回来后，起先在下虽然万分悲痛却并无疑心，只是后来……在下偶然得见靳贵妃，却发现贵妃腰上所挂的正是在下兄长腰间的苏绣荷包。”
秦源压下心中怨恨，努力平复自己的嗓音：“旁人都不认得，可在下看的一清二楚，那荷包是兄长的心上人许家娘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为兄长所绣的荷包，祈祷兄长出征平安归来。”
“兄长格外爱惜那荷包，因此特意将它贴身放置，没想到……我战死兄长的遗物，居然会出现在靳贵妃的身上，为她尚未出生的孩儿祈福。”
闻言，谢清颜垂下眼睫，轻声道：“所以你觉得你兄长的死跟靳家有关，因此买通了老内侍，顶替成负责洒扫的小东子进了宣云殿？”
秦源点了点头，有些苦恼，“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在下特意让我的伴读小厮伪装成我的模样。”
“可没想到，在下在宫中潜伏的好好的，邻居家中却突然走水，波及到了我家，甚至把我的小厮都烧死了。”
“在下一心想要调查清楚兄长的死因，便也无瑕去澄清那具焦尸其实并不是在下……倒是让晋王殿下忧心了。”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火灾颇有蹊跷，只是却不知究竟为何要他的命。
“这段时日你就暂且住在晋王府，注意不要跟旁人泄露你的身份。”
“秦茂也许是爹爹消失前见到的最后一人，也许从你入手，能查出些什么。”
马车抵达晋王府门口，谢清颜悄声嘱咐，紧跟着看见街角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谢清颜敛眸，特意稍稍侧开身子，让秦源的一张脸整个儿暴露在那人面前。
察觉到那人愣怔的动作后，谢清颜满意颔首，光明正大地带着人进了晋王府。
什么事都自己查实在是有点儿太累了，不如让凶手自己送上门来。
王府新来了个小少年，无忧乐呵呵地揽着人的肩膀邀请他陪同自己一起去摇骰子，被长生在后面一边吼着“成何体统”，一边闹闹哄哄地离开了。
“晋王殿下猜猜，靳家是否就是对秦家兄弟下手的人？”
二人回到书房，谢清颜手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眼底带着些倦意。
“就算不是，只怕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裴远章自从开始动武后，身体便已经大好，拉着谢清颜在窗边坐下。
“我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确发现靳云霆前段时日一直忙于找什么人，而秦源只怕是自己手里有什么，又或是他哥哥给他留了什么要命的玩意儿，才让他们如此忌讳，追着索命。”
见谢清颜眼下隐有乌青，裴远章心疼地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膝上，学着谢清颜的手法一下下缓缓给她按揉着太阳穴放松，舒服的谢清颜餍足地眯起眼，像极了吃饱喝足的猫儿。
“只不过弄巧成拙，杀错了人，今日才知道真正想杀的人其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谢清颜丢了扇子，把玩着落在自己脸上裴远章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此说来，只怕爹爹与秦茂的失踪也跟靳家脱不了关系了。”
裴远章点了点头：“叶楼回禀，发现了战时靳云霆与西邦人的往来，但还未找到靳家勾结西邦的直接证据。”
想到靳家与西邦千丝万缕的联系，谢清颜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