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兄他,他是玉京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剑屏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他比谢清颜小了好几岁,在应觉和谢清颜接二连三离开之后,剑屏曾把夙卿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便之后为了谢清颜的骨灰,二人师兄弟反目,可剑屏也从未有哪怕一刻怀疑过自己的师兄。
他只感觉精神一阵恍惚,喃喃道:“这样说来,当初师姐暴毙时他的伤心也是装出来的了?”
“这一点倒是存疑……”
想到当初自己出现在夙卿面前时的模样,谢清颜摇了摇头。
人在下意识的反应是做不得假的,谢清颜能感觉得到,看到她死而复生,夙卿是真的开心,但同时,他也是的确背叛了应觉与他们。
“我总觉得,你师兄他也许并不是玉京的人。”
谢清颜靠在鸽笼边,懒散地逗着鸽子,总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和剑屏都是孤儿,她是师傅捡回来的,剑屏是她捡回来的,即便心中有怨,但在师傅的养育和教导下,他们两个也从未产生过丝毫的灭世的念头。
而夙卿,家庭和睦美满,自愿拜入天机阁应觉门下,相貌堂堂风光霁月,一手阵术更是天下无双,整个沧州对他心有好感的女子男子能从天机阁门口排到上京。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跟出自古巫族性格极端扭曲的玉京应当是两个世界的人,绝无可能站在一条战线上,但现有的证据又让他不得不承认,夙卿也许真的在帮玉京做事。
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剑屏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这两方阵营吗。”
她直起腰缓缓抬头。
那是她在幻境中见到的九重天。
剑屏虽然不明白谢清颜这话的用意,却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整个天底下有能力跟咱们对垒的,怕是只有玉京那伙人了吧。”
谢清颜忽然笑了,“你说的没错,天底下能跟咱们平分秋色打的有来有回的,的确只有玉京。”
“可若是天上呢。”
她低头捻了捻地上的浮土,悠悠道:“还记得我们刚入门的时候,师傅曾对我们说的话吗?”
剑屏点了点头,“穹顶之下,分立阴阳,有善有恶,才为世间的平衡之道,只是按照世间万物自然运行的规律,虽然恶滋生不尽,最终却总会被善压制。”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谢清颜一挑眉,“意识到不对劲了?”
“对啊……”
剑屏喃喃道:“既然善总会被恶压制,可是为什么古巫族反而灭世了好几次?顾家人也说过,每一次他们要把古巫族消灭的时候,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直接扭转局势。”
谢清颜冷冷一笑,“所以,是有不属于这里的脏东西介入,这才打破了这里的平衡啊。”
话音刚落,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天气骤然响起一声炸雷,仿佛是在表达着对什么东西的不满,把众人吓了一跳,都觉得稀奇。
云上城临近大漠,干旱少雨,不少人以为这是上天终于开眼要降下大雨,纷纷高兴的欢呼。
而剑屏却跟谢清颜对视一眼,只觉得胆战心惊。
“它”听得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怕吗?”
谢清颜神色淡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剑屏的脸色愈发苍白,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如附骨之蛆般一下把他缠的死死的,一点点攫取他胸腔内的空气。他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却依旧倔强的,冷冷的抬头,死死盯着那片蔚蓝色不知藏了多少汹涌恶意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