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究起来，当年我也有错。城隍庙那日，我被提审，却又冲动之下出逃，行报复之事，已是错上加错。”
“你本是气运极佳之人，我若再将仇恨报复在你身上，乱了天命之数，岂不是越陷越深！”
“我已经活了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活了多少年岁。这三十年于我，不过弹指一瞬，你这小娃娃不必介怀。”
煞鬼叹了一口长气，脸上尽是疲惫惆怅之色。
“此次我回去自首，恐怕也免不了继续遭受牢狱之灾。唉，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真是了然无趣。”
“这……”陆十安欲言又止，听煞鬼这样说来，心里反而更觉过意不去。
唐苏禾有些心忧。
这煞鬼虽然看起来言真意切，决定此事作罢，不再计较前尘。
可若是真放它走了，万一它回头细想之下，突然变了心思，又生出了些其他什么念头，去别处作恶，岂不是害了其他人？
可若是不依不饶，恐怕也……
屋里沉默了半晌。
张佑凡心里的盘算和唐苏禾的顾虑是出奇的一致，二人正是不约而同。
他出声问道：“若是有另一条路，你可愿意尝试？”
“什么路？”煞鬼追问道。
“我这里有件法器，可以收了你，但你若进去就无法再出来了。待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有可能会神形俱灭，也有可能进入六道轮回。”
“至于六道轮回，你自是十分清楚的。”
六道是众生轮回之道途，可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三善道为天人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为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煞鬼本就在阎罗殿当差，对此当然是了如指掌。
它垂手蹙眉，身上的力气似乎全部卸了下去，反复琢磨着张佑凡的提议，喃喃自语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这青衣道士的提议固然是不错的。
这么多年了，它也想换个活法儿。可是，若是自己真的灰飞烟灭了呢？又或是入了三恶道呢？
它有些犹豫不决。
“算了，你们在这房间的周围已经布下了屏障，对吧？”煞鬼突然问道。
张佑凡点了点头。
“反正我也跑不了，你们可以再让我吃一顿当年的牛油火锅吗？”
这煞鬼虽然样子可怖，但一说到想吃牛油火锅，目光里的那份期待和希冀，倒像是个祈求得到奖励的小孩子，三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唐苏禾自从来到凡间之后，还没吃过牛油火锅。今晚听煞鬼一遍又一遍提起，她都有些馋了。
那得是什么样的美味，能叫他误了差事，都三十年了还这样念念不忘？
陆十安说道：“煞鬼先生，这是我陆家亏欠您的，理应满足您的愿望。”
“苏禾，这件事我们就答应它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