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纯微微起身,抬眼看他,他们四目相对,她眼神涌动复杂地情绪,
“阿炼,我看不懂你。”
这是她一直想问不敢问的问题,一直以来,她时常自问,自己真的就对周炼恨之入骨了吗?她是讨厌他的强势专横,但有时想到他奋不顾身跳进冰冷的池水中救自己的那晚,想到他为自己解决了哥哥吃药的事,她的内心也会颤动,她想,两人之间总有恩情在。
她不爱他,却也恨不起来他。
可他太过复杂,如果只是单纯的腹黑深沉也就罢了,他的行为动机总还能分析一二。顾纯清楚,他内里是个疯子,一个会只为了心中一个小小的念头就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子,常言道:一念成佛,一念成佛,周炼便是这佛魔间的修罗,他可以暖如春风,也可以冷如寒冰,他能在谈笑间翻云覆雨,也能不动声色地毁灭一切,这种极端的双面性,正是顾纯恐惧的来源。
他看着她,眸光闪烁,嘴角都止不住一阵抽动,他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将她的手掌铺展开贴在自己的胸膛,柔声对她说:“那你就试着感受啊,一点一滴的感受,感受我有多爱你,就算你疑我虚伪善变,但没人能装这么久吧。可你自从知道画室的事后,你似乎连感官都封闭了,我送你宝石你不屑一顾,我给你做得菜肴你食之无味,就连夫妻间的欢好,倒要借助道具,”
他的长指紧扣在她的五指之间,无限爱怜地揉捏了一会又道:“小纯,我不求你爱我,我只求你认可我的爱,你能做到吗?”
他的眼眸含水,声音粗哑微颤,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与痛楚。
顾纯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手心出了汗,有些不舒服,她用力抽出手,轻声说道:“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很感激,刚才是我多嘴了,我未曾质疑过你。”
闻言,周炼胸膛一阵颤动,他吸了吸鼻子,翻身侧躺把小人儿扣在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顾纯只觉得整张脸闷在他的胸腔里严丝合缝的,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或许等我们七老八十,我看着你堆着皱纹但眼神依旧雪亮的脸庞,依旧说你漂亮,说我爱你,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有多真了。”
蓦地,他松开手,顾纯吸了几口气,茫然无措地看向他。
周炼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两口,温柔说道:“想你也想不明白,睡吧。”
——
翌日,周炼仍旧去公司上班。顾纯穿着睡袍站在二楼看他出门,西装革履,颀长玉立。
等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视野中,她不知道他的一天怎样度过,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反正这几天国庆放假,她是连屋子都不允许出的,周炼却要求她结婚之前不要随意走动,她不明白他家的豪门恩怨。可她被他养着,就得听他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周炼走后不久,顾纯又躺在床上歇了一觉,醒来看到周冰发来短信,“小纯,今天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啊?”
她打去电话征求周炼的意见,周炼手机静音,想来又在开会。
想到之前姐姐约她,周炼也没反对过,
顾纯便打字回答:“好的。”
而后,她又给助理小虹发去信息,报备行程,想来也并无不妥,她起身去浴室,准备洗漱一番出门。
一切收拾妥当后,周冰又发来信息,“小纯,收拾好了吗?我的车在你家楼下等你呢。”
顾纯连忙下楼,匆匆上了车,却看到车里没有周冰,但司机的确是姐姐的,她并未多想,车子很快驶离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