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大冬天,冷死了!
耳边斥骂声还在,且字字句句带下三路的非常脏。丸子虽然不在乎被骂但被吵得头疼,捏了捏剧痛的太阳穴没忍住脾气,冷喝一声:“别吵了!”
一声落下,耳边的咒骂声骤停了一瞬。
顿了顿,是变本加厉的咒骂:“啊,小婊子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你个婊子妈生出来的小婊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大声?是不是你那土豪爸爸终于松口愿意接你回去,有家了,有人要了,胆子大了是吗?!敢让我闭嘴?敢让我闭嘴?”
说着,就见那醉醺醺的女人抄起一根棍子,就狠狠地往丸子身上抽。
丸子整个身体僵硬得没法动,蜷缩在硬纸壳上完全没法躲避。
那闷闷的棍棍到肉的声音在这脏乱密闭的小空间里,令人头皮发麻。丸子的身体像是已经麻木了,痛到最后都没感觉。
那个女人一直抽,边抽边在咒骂。
抽到最后力竭,实在抽不动才昏昏沉沉地丢下棍子,摇摇晃晃地开门出去了。
门啪嗒一声从外面关上,吵闹的房间才安静下来。
丸子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硬纸壳上,大冬天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上全是棍子抽出来的淤青。
她撑着痛到麻痹的胳膊爬起来,终于能打量这个空间。
这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屋子,紧闭的金属窗户上锈迹斑斑,窗台地上都是碎玻璃渣和粉尘。酒精味道混合着浓重的霉味,空气非常浑浊,吸到肺里胸口闷闷的痛。墙壁,窗户,身边横七竖八的破烂家具,放在角落里脏兮兮的书包都清楚地表明了,这里是现代。
丸子短暂愣神一瞬,拖着麻掉的腿站起来。
窗户的锁被铁锈锈上了打不开,她站在窗边,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外面的世界。
一栋又一栋年久失修的破烂筒子楼,地上蚂蚁一样熙熙攘攘的人。插着腰站在楼下大打出手的一男一女,还有骂骂咧咧踢打小孩儿的妇女,窗户紧闭,但还是能隔着窗户闻到味儿的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丸子愣了下,冰冷的空气附着在身上冻得她脸发青。
她看了会儿,避开地上的碎玻璃片一瘸一拐地回到硬纸壳上,蜷着腿坐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很久很久,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那喝醉酒的女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去开门,像是什么意外的人出现,那女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r>
再然后,是惊慌失措的讨好声。
女人嗓门特别大,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丸子想象得出她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又等了一会儿,被从外面锁起来的门锁转了转,缓缓地打开。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在看到蜷缩在硬纸壳上仿佛流浪狗一样的瘦小女孩儿后,冷硬漠然的脸上清晰地闪过一丝诧异。
他似乎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面,跟在他身后的女人脸上的讨好的表情瞬间碎裂了。
她像是被这个场面给惊醒了酒一样,朦胧的表情瞬间被心虚代替。
她立即慌乱起来,语速非常快:“陆先生,陆先生这都是误会!小蛮她平时不是这样,玲玲死后,我对她很好的。小蛮,你说是不是?姨妈对你很好对不对?你说话啊!你快告诉你爸爸这都是误会……”
玲玲,是李小蛮的小三母亲,全名叫李爱玲。只见那西装男人忽然抬起手,一个黑衣人上前就捂住了那女人的嘴。
大冷的天,丸子穿着单薄的不合身的单衣怯生生地看着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像是一个哑巴,或者是惊吓到极致失去了声音不会喊叫的幼崽。露在外面的胳膊,腿,甚至脖子和脸颊上新旧交加的伤痕,惨不堪言。
英俊的男人喉咙滑动了一下,出口的话带着上位者的冷硬:“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丸子瑟缩了一下蜷着收不回来的腿,安静地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那男人眼里极快地闪过复杂。
他回头冷冷地瞪了一眼还在狡辩的女人,那眼神,吓得女人膝盖都发软。
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男人迈着长腿走过来,蹲在这瘦小的完全撑不起十七岁年纪的少女的面前。
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点硬邦邦的:“我是你爸爸,小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