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是他爹到了年纪,为了使楚国有后,勉强自己与一位侍女通了人事,生下他后,那名侍女得了些金银,出宫另嫁去了。
这说法有些离谱,但普遍认可性较广,至少他爹亲耳听说以后,还当着他面笑了一声,补充道:“另嫁出去也是你娘,日后若是回来寻你,你可得仔细查验一番。我楚国君侯之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第二种说法则出自他那恣意飞扬,行事无忌的姑母之口:“你那生母可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还是高人之徒,名士之后。当年来楚,把你阿父迷得神魂颠倒,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你后体弱多病,叫她父兄接回家里养着去了,再后来怕是人就不行了,你阿父得到消息,大受打击,把自己关了整整三天,米水不进,再出门时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独独忘了跟那人有关的所有记忆。医者说,你阿父受了大刺激,死志已存,坚不可摧。奈何又放不下楚国这一摊子事情,硬生生又逼着自己活了过来,代价却是忘了你那生母。延小子,情深不寿,你将来只学你阿父为王为君之道就好,这男女之情上,可万万不要学他。”
后来,姑母更是要求他三缄其口,莫要去跟老爹求证。
“医者说了,这没想起来,你阿父或许还有些时日可撑熬,为着楚国,为着你,他无论如何也得含着这口气。万一他记起来……那口气恐怕就要散了,人的时日,只怕也无多了。”
所以他没跟任何人求证。
那以后,也没再问过任何人,阿娘去了何处。
一直到现在其实他仍是分辨不清,哪种说法为真,哪种为假。
小时候,他偏向于后者。
因为后者更浪漫,更跌宕起伏,更方便他‘神化’自己的父母。
还能满足他一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是被一对相爱的父母生下来的。
不是为了楚国才被生下来的。
……
这也是为什么来到现代继承完原身的记忆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原身那些亲戚断绝来往。
他永远记得初来乍到,亲眼看到武梅之后,那股从头蔓延到脚的失望。
他亲娘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但随着他对原身的记忆近一步开发,以及之后的各种佐证,他意外地发现,他的姑姑雁风,一如既往地真诚。
印象中,他生父早逝,武梅对外说是不该嫁,情愿守寡也要把他这个儿子带大,一副只要原身好,她剖心挖肺都心甘情愿的慈母做派。
但私下里其实对原身极其恶劣,不给吃饭不给水喝,要原身从五六岁起就自己烧饭洗衣,还要打扫家里。
一有不顺她意的,非打即骂。
每次动手还会往死里打,哪怕骨折见血,也丝毫不会收敛。
要不是原身有些小聪明会讨好那些表哥表姐,靠着给他们写作业的能力得以去亲戚家暂居,后来因为成绩名列前茅遇上负责任的好老师,拉拔了一把,他恐怕都难活到长大。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亲娘?
今天,总算是叫他诈出来了。
第54章第54章“我要离婚。”
武梅神色慌张地跑回了家,一把推开望眼欲穿的外甥媳妇,直奔房间,锁紧房门之后,挪动了宽敞豪华的双人床。
她半跪着,伸手在床头的墙壁处摸索了两下,片刻后用指甲抠出一块小砖。
她探手进去,不多时拿出了个铁皮小盒。
打开之后,里头是只色泽上佳的玉扳指,在几乎褪色的红布映衬下,依然散发着莹莹光辉。
看到这块玉扳指,武梅瞬间心安了不少。
重新蹲下身去检查小洞,没发现除了她指甲印外的任何痕迹,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当年的事她瞒得死紧,就连自家兄弟和老娘都没透露过半个字,那小子也不可能知道。
今天非要跟她脱离关系,恐怕说到底还是因为闵家给的好处更多,小白眼狼见利忘义,想跟她划清界限呢。
武梅拿起玉扳指,对着窗户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这么个宝贝,肯定很值钱。
小白眼狼今儿都把话说那么难听了,恐怕是真的不想认她这门亲戚了,连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不来,这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反正,距离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出手吧。
换笔钱财,就当小白眼狼孝敬自己的养老钱。
武梅心里盘算着,越想越是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