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一个知趣的笑容:“我想跟沈先生做点采访,要不,您和小继先下去吃?”
“行啊,我们下去等你们。”
说着拿上外套就走,沈继果断起身跟随,母子俩非常默契地没多看沈延。
丝毫不在乎所谓的采访。
两个摄像也跟着走了,房间里登时只剩下沈延、李洁与另一位摄像小哥。
李洁看了眼面前的沈延,下意识地往摄像小哥身边凑了凑。
“第一个问题……”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职业需求,做这行必须脸皮厚,必须!
“沈先生您好,知道您时间宝贵,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至今为止还有很多人认为您和静姐的婚姻,是纯粹的受益者,说更难听点,您是单纯为了吃软饭才选择结婚。所以对静姐这位妻子,还有小继这个儿子都没有所谓的真感情。那么,您又是为什么同意来参加节目呢?在录制节目的过程中,会不会演戏来欺骗观众呢?”
【哇哦,一如既往的犀利问题,不愧是妈宝,就是爱搞事。】
【节目组真的很懂制造话题。】
【所以为什么呢沈延,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快回答。】
【他要敢在镜头面前说不演戏,就是在立人设,将来一旦翻车,必遭反噬。】
“你要是先入为主这么问话,无论我回答什么都会像是在辩驳,在掩饰。”沈延轻轻一笑,镇定自若地说:“可是日久见人心。不用管我为什么来,反正我来了,又二十四小时在你们的镜头下,你们大家自行辨认就是了。”
李洁一愣,意识到这人的狡猾丝毫不在闵静之下。
【好圆滑的回答。】
【既点出了节目组想搞事的不良居心,又提前一步堵死了观众们对他回答的评判,好赖话都让他说了,但用行动来证明的说辞听起来又很真诚。】
李洁也明白到了这一点,心情登时有点复杂。
就这点来说,沈延和闵静这对夫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行吧,那第二个问题,在你心目中,静静是什么样的人?”
沈延听完,目露追忆之色。
——
“你便是齐国送来的美人?瞧着也无甚稀奇。”
“你们瞧,她身上穿的衣裳真难看,我的女侍都不屑穿。”
“哪有人这样行礼的,你真是齐国王室女?怕不是哪个山野林子里生出来的罢?”
躲在树上睡大觉的沈延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虽说开口说话的这些都是他同姓叔伯家的女儿,与他也算亲戚,可这些话实在刻薄难听,他虽对齐女无感,但毕竟是齐国送来求和的礼物,也不能如此慢待。
要传出去,楚国颜面何在,他这楚王又当如何自处?
他正要出声呵止,却听另一道轻灵欢脱的声音道:“真的吗?姐姐们要是这么说,那妹妹可放心了,我原先也不明白,齐国为何放着那么多贵女不选,偏选我这个家道中落的,没成想,竟是因了我这张脸。哎,规矩仪态和穷酸相倒是不急,这楚王宫富丽堂皇,还能短了我的衣食?时日长了,这些都能养出来,就像诸位姐姐们一样。倒是……这副相貌,若无老天爷厚赏,又无父母馈赠,可是哪里也寻不到的。这人要是生下来就丑啊,便是抹上最金贵的胭脂,也是那涂了料的老树皮,便是穿着时下最新制的华服,也是老母鸡穿人衣,长得丑,还爱作怪,除了招人嫌,什么用处都没有。”
话落,楚国王室女们都愣住了。
沈延也愣住了。
这一大段,连说带笑,连损带骂的,她居然还能笑吟吟的,连口气都不带喘。
“你!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闵静转身就跑。
边跑边回头笑:“老树皮,你抓我一个试试。”
沈延至今还记得,她跑远时,那飞扬起来的裙角。
齐人尚红,那日闵静也穿着一身红裙,鲜亮的红色硬生生地给威严却沉闷的楚王宫,注入了一丝活力。
——
沈延嘴角轻扬:“初见时,一朵娇花。”
美丽,却只是众多娇花中的一朵。
“后来才知道带刺。再后来,还能瞧见根须底下带着点潮湿的泥土。难养得很,又好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