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的人没有高脚椅,人们在室内都是席地而坐,宫室既是王族起居的地方,自然也是光滑干净的木板地。
闵静落座于书案,漫不经心地拿起朱笔。
她想起来一个‘擅闯’的例子了,那时她在楚国已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娘家’齐国见状便送来书信与她交好,看能否从她这里占得一些好处。
此外,齐国还遣来一位公主想与继儿联姻。
楚王宫里伺候了她多年的侍女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那一阵子,很是爱在她耳边聒噪,言语间尽是什么不忘母国的提醒。
一回,她正与苏和商议国事,期间为活跃气氛,她说了句不如为继儿求娶魏国公主为妻的话。怎知被在外头的侍女听了去,竟直接破门而入,诘问她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母国。
闵静回忆着往事,她的眼神慢慢随着情绪出现了变化。
蠢人。
她是出身齐国不假,可身为王族旁支,算计她生父害得她一家落魄的也是齐人。后来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又带着齐国王室一丝血统,便不由分说将已经定亲的她掳走,将她当成一件礼物送来给沈延的也是齐人。
当时齐、楚刚交过手,楚国虽然大胜,但也被齐人杀掉了近万勇士,其中还有沈延的亲族兄。
齐国害怕沈延不肯轻易罢休,这才搜罗美人财宝送去,既是赔礼,也是讨好。
只要沈延能停手不再进攻魏国,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至于她这样一件赔礼道歉的礼物,到了楚国以后,会被如何对待,丝毫不在他们考虑范畴之内。
这也算‘娘家’?这也算‘母国’?
闵静抬头,漫不经心地望了镜头一眼。
没有总导演要的不悦或者凛冽,反而平淡如水。
总导演并不满意,正要出声喊卡,希望闵静能再来一回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嘴巴张张合合,却在出声的刹那,被闵静的眼神吓了回来。
他倏地一惊。
一直到闵静重新低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惊觉,刚刚他不仅被闵静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出声,甚至忘了呼吸?
总导演一脸惊喜:“咔!完成得非常好!”
他激动地不吝溢美之词。
“下一个,闵老师,你就想象一下昭太后以女子身,走在文武百官身前的心情,走完这条长廊就行。”
以女子身,走过文武百官的身前?
闵静想了想,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得时不时低头看身侧的沈继,王太后的权力说到底还是从年幼的王而来。
何况她一开始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就是替自己儿子,争到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后来……万人拥簇,她成了整个楚王宫,乃至整个楚国唯一的话事人。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也逐渐在她面前低下头颅,从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恭谨。
嗯……
挺不错的滋味,但也是她应得的,为了保住这一亩三分地,她殚精竭虑,常常食不知味,夜不成眠,国内这些老奸巨猾的狐狸算得了什么,外头那些紧盯着楚国和她娘俩的列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闲情逸致去考虑其他?
既然对外已经受够了步履维艰的难,她就不允许内里再出任何纰漏,所有人,不管是谁,必须安分守己,只许帮忙不许添乱,违令者,杀无赦!
闵静的脚步不失优雅,却带了丝风风火火的感觉。
时间宝贵,刻不容缓。
她目视前方,眼角眉梢满是坚定,气势如风更如火,叫人心折。
“闵老师……”
总导演见猎心喜,要求越来越多,言语间也愈发尊敬,对闵静的称呼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老师’二字。
别说照片,就是视频都拍了一条又一条,最后还是李洁等跟随导演看不过去,旁敲侧击说时间快到了,再不去做任务整个拍摄流程恐怕都要首影响,总导演才满是不舍地结束了拍摄。
闵静却毫无所觉。
一直到袁嘉宝满脸赞叹地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姐妹,你很有演戏天赋,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闵静将思绪拉回现实:“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