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商户——很好,也很贵重。”林瑜认真说完,请人坐下,去拿自己的谢礼。
转过身便有些心虚了,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即便有钱也买不上上价的东西。故而早先准备的是一串琉璃珠子,用檀木镂金的匣子放着,往里面放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徒求贵重二字。
现在看来,实在有些俗气了,她拿着匣子正琢磨着怎么开口,书肆忽而有人进来。
来者穿一身陈旧襕衫,头戴儒巾,是个读书人打扮。他也不说话,自己停在了左壁柜前,那里还没放书,只摆了几样纸墨。
林瑜走过去,“公子,我这书肆还未开张,只怕没有你想买的东西。”
那人腼腆笑笑,“夫子说让我抄书,我想在这儿看看。”
他说话时,不自然地抬了抬手,露出腋下一块深褐色的补丁,林瑜心想是个家贫之人,约莫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挑挑拣拣。
“那你自己挑罢,钱放桌上,最右的是连史纸,三十文一刀。”
她把最便宜的纸张说了出来,又回去里面,温时还在等着。
林瑜将端在手中的锦匣给他,想了想“温公子,我是一个俗人,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还是这样的谢礼最能表达谢意。”
温时哪里会不知道她呢,打开后,果然在里面看见一张银票,不禁笑了起来。
“这份谢礼很好,也很贵重。”他很喜欢。
林瑜见他语气不是戏谑,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呲牙笑了一下。
送温时出去时,迎面有晚风吹来,林瑜闻到了比之前更苦的药味。抬眼去看,他似乎比之前更消瘦了。
不知哪里来的愧疚,忽然就喊住了他。
“温时。”林瑜轻声问,“你的病好一点了么?”
温时回过身,看她良久,忽而一笑。
“已经好多了。”
林瑜松了口气,尔后认真道:“我看你比之前要更瘦了,抱歉,最近一直给你添麻烦。”
她看温时是个老好人的脾气,总厚着脸皮去找他帮忙,两次看见他独自过来,心里其实是很过意不去的。
“不是麻烦,王姑娘。”温时很快道,“我要回去了。”
林瑜隐约觉得温时此时神色与平常不同,却没深想,只以为是黄昏落在他身上的缘故。
天光太暗,连人的影子也只有薄薄一层。
她笑了笑,“再见。”
温时走后,林瑜还站在书肆门口,没有原因地走神。
直到轻轻的落叶声传进耳中,她垂眸,目光落下地上那片不知从何而落的叶。
分明还是盛绿的颜色。
对面茶肆外,锦帷华盖的马车辘辘驶走,车轩处的竹帘已经放了下来。
林瑜走进书肆,先时那书生总算选好了纸,摸了摸身上,“一钱银子,掌柜不用找。”
林瑜有些诧异,多看他一眼,那书生立时低了头。
她心底奇怪,不多时,把没来得及吃的酥饼和糕点包好,关上书肆,租了牛车回去。
隔壁的阿婆看见她,笑呵呵道:“公子今日回来的早,是要见朋友罢?”
林瑜以为她是口误,问道:“阿婆怎么知道我见了朋友?”
“下晌的时候有几人在你家外面走动,好几次了,瞧着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我想着你们该是认识。”
林瑜让牛车停了下来,秀眉微蹙,“阿婆,你说他们来好几次了?在我家门外面晃?”
“是啊。”阿婆见她神色凝重,跟着担忧起来,“你们关系不好?他们莫不是知道你开了铺子,要来打秋风罢?”
林瑜心底重重一沉,面上只是笑笑,“或许是,阿婆莫与人说我知道了此事。”
“放心,放心。”阿婆连连点头。
“王公子,还走不走?”赶牛车的车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