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挪动脚步,再次射出了一枚毒针。可惜,只擦破了第二个侍卫的肩膀。
那侍卫捂着肩膀转身看了她一眼,突然后退了几步停在了某个地方。
萧景姝靠着的墙面骤然翻转,她脚下不稳,直接栽了进去。伸手扶住裂开的墙壁边缘想要出去时,石门已然压了过来,不得不收回手以免被压断。
眼下她被转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卧房,应当是新安郡王的屋子。外间似乎有什么动静,萧景姝屏息噤声,生疏地在房间内摸索起暗道机关。
外间里,钟越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投向了关着门的卧房。
……是暗道里的侍卫出来了么?
他低下头,并没有去里间看上一眼的意思。
新安郡王的小厮在主人断气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探了探已经死透了的新安郡王的鼻息,两眼一番也晕了过去。方才被他按住的白素锦依旧瘫软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你骗我……”她的上下牙齿打着颤儿,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在抖,“卫直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你骗我……”
公仪仇俯视着她,柔声道:“这可是我对你为数不多的实话之一……他的确是你的亲生孩子,不信的话,侧妃你大可去找阎王爷问一问。”
“说起来,侧妃和新安郡王还真是殊途同归。”他笑了起来,“两个胆小的人,这辈子难得鼓起胆子做点胆大的事,结果便是都阴差阳错杀了自己的孩子……有趣,实在是有趣。”
这个“杀”字惊得白素锦猛地耸了下肩。她慢慢爬到了卫直身边,看到他身上大片的血、圆睁的眼睛、不解的神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卧房里,边找机关边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大概的萧景姝闻声心尖一颤。
她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墙上撞的四分五裂,不由得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白素锦母子和她与阿娘,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石门那头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是巫婴在提醒她像方才那样。像方才那样贴墙站好,等着机关打开把她转回去。
萧景姝按她的指示照做。与此同时,外头的钟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低声对公仪仇道:“先生,方才里间的暗道似乎被打开了。”
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萧景姝听见公仪仇发出一个困惑的“嗯”字,而后外间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她背对着墙壁,正对着卧房的门,看到房门被打开后公仪仇一张略显意外的脸。
萧景姝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外间,尸体横七竖八,除了那个不知还活着没有的小厮,个个死不瞑目。白素锦和卫直的死妆尤为凄惨,一个头破血流,一个满身鲜血。
可这两人又凭什么受这种苦楚呢?是因为嫁错了人么?是因为投错了胎生错了时候么?
萧景姝知道和公仪仇说什么“祸不及妻儿”是没用的,他八成会回敬道:“那陆氏枉死兵将家眷受到的苦楚,又要谁来偿?”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啊。
在公仪仇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之前,萧景姝疲惫地开口:“一直这样,有意思么?”
公仪仇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怔了一瞬方道:“有意思啊,天底下没有比报仇雪恨更有意思的事了。”
“倘若你见不惯我继续杀人,我也可以停手。”公仪仇的语气里带上了些引诱,“只要你乖乖过来让我杀了你,我保证日后不会再对任何人下手。”
墙后又传来敲击声,萧景姝扯了扯唇角:“那还是我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轰地一声,墙壁再次翻转。萧景姝跌进巫婴沾满血腥气的怀抱,来不及关怀她的伤势,只道:“快走!”
……
“驾!”
萧不言带着田柒策马疾驰,终于火急火燎赶回了汴州刺史府。
府中乱作一团,田柒随手抓了个面熟的小厮问出了什么事。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不见了!乌娘子也不见了!”
比刺史府更乱的是隔壁的郡王府,隔着一座府邸都听见了隐约的哭声。萧不言厉声对田柒道:“去找秦老三!眼下乱成这样,正是趁机拿下汴州城的好时候,让他动作快点!”
田柒应声而去,萧不言则找了个角落卸掉了易容,顶着一张无人不识的脸光明正大地踏进了新安郡王府:“出什么事了?”
郡王府的管家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边哭边道:“君侯!我们郡王爷和小郎君、白侧妃都没了!郡王爷院子里的侍卫也全被杀了!凶手八成是那个姓公仪的瘸子,他晚上和几位主子一道用膳来着,可这人却不翼而飞了!”
萧不言道:“带我去郡王的院子。”
他平静的神色和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老管家下意识听了吩咐。萧不言扫了一眼屋里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把昏迷的小厮拎了起来:“这个还活着。”
管家把人接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按小厮的人中。小厮悠悠转醒,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头顶冷静至极的男声:“说说发生了什么。”
“不翼而飞”说明这院子里应当有暗道,萧不言一边听小厮断断续续地说今夜发生的所有事,一边在房间里找机关。在小厮毫不隐瞒讲完事情始末之后,他转动了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