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默念着往生经文,每觉出膝盖疼得受不了了便坐下歇一歇。几个时辰过去后却连歇也不用歇了——腿已经跪到没有知觉了。
又过了一会儿,萧景姝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头脑也昏沉起来。
她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似乎发热了。
本来身子还虚弱着,又跪了这么久,发热也不算意外。
萧景姝环视了一眼四周,除去自己进来的那条通往小佛堂的密道外,还有一条公仪仇出来的密道。
或许那条密道尽头会有个稍暖和些的屋子供歇息,不然公仪仇在这么冷的地方也熬不住。
犹豫了片刻,萧景姝终究还是没有去看一眼。
但她也没有继续跪着,她知道再跪下去自己的身子要出事。
萧景姝抱住了自己的双膝,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
卫觊进宫后就一直被中和帝留住了,没有再出宫。
这个对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的帝王急需向他最“可靠”的臣子诉苦解忧。
“总不能任由他们把仗打下去,可又能怎么停?”中和帝面色苍白,轻咳了几声,“刘忠嗣说这是他的错,让朕贬他的官——可贬了他,不是任由剑南与西北做大么?”
还没从刘忠嗣手里把权柄拿回来,就先担忧剑南与西北势大做下一个“刘忠嗣”了,陛下真的是……
卫觊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只含蓄道:“老师宦海沉浮几十载,贬官着实影响不到他什么。陛下不如依言照做,权当给剑南及萧不言一个交代。”
中和帝沉默片刻,突兀地笑了一下:“是啊,贬不贬官对他有什么影响?即便贬了他,他的党羽还在,他学生亲眷手里的军权还在!”
“子望。”中和帝紧紧抓住了卫觊的手,“你真觉得贬了刘忠嗣,再给剑南与西北些赏赐安抚,这场战事便能了结了么?”
当然不会。
无论如何,刘忠嗣必然想要灭了剑南的,剑南也不会任由刘忠嗣施为,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
卫觊垂下头,不去看中和帝的神情:“臣不知。”
中和帝已经从他的回避中看出了答案,喘息逐渐粗重起来。
一旁伺候的近身太监神色大变,尖声道:“传太医!!”
……
身子好冷,好重。
还有腿。
……腿好疼。
疼痛唤回了些许神志,萧景姝感觉自己躺在了床榻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锦被。
她尝到口中残存的苦涩药味儿,听到模模糊糊的交谈声,可惜听不出有谁。
于是她试图用抽泣声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疼。”萧景姝哽咽道,“……腿疼。”
交谈声登时止住了,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萧景姝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音,听到公仪仇冷冷吩咐:“给她看看。”
常年照料公仪仇的老大夫掀开锦被,捏了捏萧景姝的膝盖。
“不算什么大事。”老大夫斟酌着言语道,“小娘子这半年长了不少,可进补没跟上,身子虚了些,又跪了这么久才会疼……多行几次针就好了。”
公仪仇面色有些沉,伸手抓住了萧景姝的亵裤裤脚,慢慢向上捋。
往上是纤长白皙的小腿,再往上是红肿的膝盖,看着比掌心的伤还要重。
倒是好好跪了。
萧景姝能感觉出公仪仇在做什么,直接吓清醒了,强忍着不做出什么抗拒的反应。
后背绷出了冷汗,她听到公仪仇问:“若不行针,会留下什么毛病么?”
老大夫低着头说:“……顶多会在阴雨天及冬日里疼上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