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拿起一件，是条珍珠项链：老公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原来珍珠一点都不显老，他的品味好棒。
下一件，是对耳坠：老公送的道歉礼物。我不奢求他天天陪我，可结婚纪念日还要抛下我。我好害怕，他好像不爱我。
又一件，是块手表：老公送的生日礼物，他第一次送我情侣表，我原谅他在纪念日抛下我去找前女友瞭。他还是爱我的，他今天引经据典的情书好美。我要珍藏起来，以后给女儿念。
再下一件，是两张游乐园的门票：这也是生日礼物。十六岁没和他坐成摩天轮，这次也没坐成。确认瞭，他不爱我。
下一件，木质精巧篮子：易安送的荷花酥，甜甜酥酥的，不过我吃不下，给傢裡其他人吃掉瞭。第一天到京市，见不到他，好难过。
下一件，一枚钻石戒指：易安送的生日礼物，结婚后第一次生日，他不回来陪我，有点难过，但戒指好喜欢，就是戒托太大瞭，让姑姑改好才能戴。
下一件，一套叠好的礼服：成人礼最好的礼物，易安哥来陪我跳舞瞭，因为我行动不便他抱我跳。古人说得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摔断腿也不是坏事嘛。
……
还有很多很多，有贵重的、有普通的、甚至还有一支笔、几张糖纸。称呼从一开始的易安哥，到易安，再到老公。
这些承载著她鲜活回忆的物件，却大多数是秘书准备的，沉易安几乎没有印象，他忍不住一个个打开，紧随著她的悲与喜，眼神渐渐暗淡。
最上层有个纸箱，他拉出来没拿稳，无数的碎纸片像雪花般飘落，瞬间一地狼藉。
一小时后，林妈上楼，看到书房的小隔间有亮光，她走过去，震惊在原地。
屋裡开瞭落地灯，灯光笼罩著地面的羊绒地毯。平日优雅得体的少爷，坐在一地的碎纸片中，手边拼出瞭半张纸。
他听到声音，头也不抬，“有事？”
林妈：“少爷，厨房做好蛋糕瞭。隻是没有少奶奶的糖，那个太妃糖提前回港城买。”
沉易安指尖滞瞭一瞬，又继续拼碎片：“不吃瞭，分给其他人吃掉吧。”
林妈点头，“那我回华府公馆瞭。”
她走瞭一步，折回来，“少奶奶之前也这样，坐在这堆纸裡面哭瞭一夜。她回房睡觉后我不敢扔，扫干净放起来的。少爷，我看得出你们还有感情，有什麽事面对面说开，快点和好吧。”
沉易安抬眸，眼神没瞭往日的光泽，“谢谢。”
林妈走瞭，屋裡重新安静下来。
礼物沉易安基本没经手，信是他写的。他凭著对内容的熟悉，勉强拼出张残缺的纸，是其中一封他写给孟朝颜的信，上面有她的回应。
在机打的文字旁，她手写瞭一行行秀丽的西文，引用瞭一首诗——
“你不知道给你选一份礼物会多麽艰难，
似乎什麽都不合适。
付出我的心和灵魂也没用，
因为你已拥有这些。
……”
已经深夜，边上的手机依旧静悄悄，孟朝颜没有回短信。他像饥渴的人，贪婪地望著她清润动人、可惜已经微微褪色的文字，平生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心口一阵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