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根本不需要我。”他看着她,偏执、哀怨、消极。
言秋动作停了停。
他说:“可是我只有你。”
这就是他不能示于她的心魔吗?挖到底部,她触到了他深藏的,与他的张扬不羁大相迳庭的脆弱不安。
可他又凭什么任由自己的不安放大对她的曲解呢?
“我也是只有你!”
喻霄别开脸:“不一样,你有很多朋友……霍小凯说你跟别人交往,我以为你早忘了我。”
啪——
言秋又给了他一巴掌,比刚才用力,他冷青的脸被她拍出点血色。
“你早告诉我你没死,我也不用为了不那么难过费那么些劲儿转移注意力。”
“有区别吗?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我能怎么样,我能做到什么,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我隔着太平洋耽误你的人生,我做不到。”
“那你现在就给我放下这些狗屁,少动不动自己别扭钻牛角尖。我对你很差吗,让你要这么如履薄冰怀疑我试探我?”
“对,是我小肚鸡肠我斤斤计较。如果不是我非要去接你下班让人看见了传到罗董那里,你是不是也没打算说?这么久了,你也没有告诉你家人我们的关系,中秋你们团聚也跟我没有关系……因为你没那么需要我,所以你不会着急,不会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言秋冷笑:“所以你就骗我回不来,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阴暗角落里满脑臆测。”
喻霄的鬓角又湿了,这次是情绪上涌的热汗。他五官固然冷厉,可看向言秋的眼睛那么潮湿,他吸气,再吸气,耳朵红了,眼尾也红。
“那你讨厌我吗,还需要我吗?”越问声音越低,最后只如蚊声呐呐。
言秋把团在手中的湿润纸巾抛进垃圾桶,她双手离开他,但膝盖还顶着:“不知道答案的话,这里硬什么?”
她说着话,膝盖往前慢慢挤压,直到顶实。她淡漠地盯紧喻霄的脸,看他耳尖眼角的红色晕染到嘴唇,看他难以自抑地张开红润饱满的嘴唇,看他的神态从紧绷到不自觉的放松,看他如此渴望地看到她的渴望。
切实的欲望比所有语言都更能缝补他破烂的心。
膝盖处收到一个反作用力,言秋听到男人的嗓音从飘忽落到实处变成极具颗粒感的沙哑:“我想听你回答。”
对,就是这样。
我可以质问你,你也可以索求于我。
言秋视线抚摸过男人锋利的下颌、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胸膛以及忍不住挺动的下流的腰腹。她唇角一勾:“也别费劲找人监控我了,你就自己跟着我吧。我把你绑在腰上,揣进包里,到哪你都跟着我……”
膝盖处的对峙越发强硬,言秋抬脚,黑色缎面的尖头高跟鞋抵着男人的浅色休闲长裤。她勾起脚,鞋底擦着撑满的鼓包处轻轻踩上去。
“就今天,你给我把这事儿听明白了。我们这辈子都是要在一起的,一辈子不算短,我们会遇上很多事,你不能有什么想法总自己憋在心里,不要让我猜,也不要猜测我……我当然知道你小气啊,你忘了你‘小小’的名字怎么来的了?我从来不抗拒真实的你。别小气还强装大度、不舒服还装轻松,太拧巴,我不喜欢。”
喻霄专注地望着她,听着她,她每一个字是泠泠清泉浸润他。
她说要他真实,所以他不掩藏他的贪心不足,摸上踏在他身上那截玉骨似的小腿。
他承认:“是我错了。”
“好,那你改了。”
言秋很满意,当他摸到她藏在风衣里的玄机,她脚下的东西霎时弹跳,她加了点力压下去:“在那之前,我要惩罚你。”
轻轻一动,言秋的衣摆就像银杏叶舒展,喻霄让它飘舞,如同一场秋雨带来的归宿。
喻霄吻上言秋的膝盖。
特地订的270°城景浴缸房,言秋还做了些别的准备,比如点了瓶半甜红酒放在冰桶里镇着,比如在自家百货店拿了条捆货用的麻绳,比如换了一套紧身镂空皮裙。
室内昏昧,整个城市的灯流和夜空成了大荧幕。
圆形大浴缸临窗放置,人在其中,犹如置身悬崖。见不到下方景象,繁华或萧索,都与他们无关,只有那一轮明晃晃的月,若远若近,一直看着他们。
就是在荒野的孤岛悬崖吧?他们有头顶的月光和汪洋海水泛动的月影。
又或者他们是乘着一叶孤舟呢?否则这种焦急和晕眩感从何而来?
总之,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在幕天席地,越是远离人群,越是想贴近对方,多近为止呢?最好今生今世都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