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忱抬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摊位,微微地笑:“帮我挑把梳子吧。”
摊位边除了摊主,还围了七八个年轻姑娘,摊位上摆有各种梳子,桃木梳,牛角梳,玳瑁梳,竹梳,铜梳……花样材质繁多。那些姑娘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挑挑捡捡的。
“我给你挑。”顾知灼兴高采烈地应了,拉着谢应忱的手就往那个摊位边走,眸光璀璨。
她的眼光最好了!
那摊主是个四十来岁身形丰腴的中年妇人,一双眼睛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
本朝民风开放,这订了亲的未婚夫妻一块儿上街也向来不是什么稀罕事。
中年妇人笑嘻嘻道:“公子,姑娘,两位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我这里有把桃木梳,是我们村的红娘子亲手所制。红娘子和她夫婿和和美美了一辈子,膝下有儿有女,家里四代同堂,这可是有名的福气人。”
“我们村子里好多姑娘要成亲时,都会托红娘子亲手做一把桃木梳。”
中年妇人是个生意人,很会看脸色,拿起一把桃木梳递给了顾知灼,却是对谢应忱笑言:“公子真是有福气!与这位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实在般配。”
她夸得十分真挚,毕竟顾知灼这相貌的确出挑,而谢应忱戴着面具虽然看不到容貌,可瞧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身。
顾知灼打量着手里这把小巧的桃木梳。
这桃木梳打磨得还算精细,中间以朱砂描了两朵俏生生的并蹄莲,确是件讨个喜气的小玩意。
谢应忱面具后的乌眸漾起了缱绻的笑意,垂首在她耳边轻语:“再帮我挑一把。”
意思是,这把桃木梳他们要了。
中年妇人最喜欢这种不讨价还价的客人了,乐呵呵道:“姑娘,尽管挑。我这些梳子都是好东西,你看,这把象牙梳子还是从西域来的呢。”
“还有这琉璃梳是不是很好看?”
“这牛角梳可以清热去火……”
摊主卖力地推销着自己摊子上的这些梳子,口沫横飞。
顾知灼拿起了那把洁白的象牙梳子,触手滑润,牙梳上还有雕有精致的流云纹。
她抬手将那把象牙梳子对着谢应忱乌黑柔顺的青丝比了比,这象牙梳子与他的肌肤一样雪白似玉,脑子不由浮现一句古语:青丝绕指柔,华梳理云鬓。
他拿着这把象牙梳梳发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顾知灼眉眼弯了弯,转头对老板娘说:“这把……我们要了。”
“我给姑娘包起来。”中年妇女喜出望外,这把象牙梳子是她这里最贵的一把梳子了,抬手比了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
然而,谢应忱没有掏荷包,只是垂眸定定地看着顾知灼。
顾知灼就下意识地从荷包里掏了一枚银锞子,随手抛在了摊子上。
中年妇女不由一愣,忍不住笑了。
自前朝起,民间就有习俗,婚前,姑娘家会送梳子给未来的郎君。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对璧人果然是好事将近了。
顾知灼自己收好了那把桃木梳,将那把象牙梳塞到了谢应忱手里。
谢应忱看着她,微微地笑,眼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不送,他就只好自己来讨了。
顾知灼没多想,又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四周全是逛街的路人,熙熙攘攘。
两人该逛就逛,该聊就聊,该买就买。
没走几步,谢应忱就在另一处卖绢花、帕子等绣品的摊位前停下,柔声道:“有没有你喜欢的?”
顾知灼若有所思地抬眼看着他,与他墨玉般的眸子对视了一瞬,笑了:“有啊。我最喜欢绢花了。”
这一买,就买了人家半个摊位的绣品。
这一回付银子的人是谢应忱,摊主难得遇上这等豪客,神采飞扬,不仅打包起来手脚伶俐,好听的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打包好的绣品都交给了知秋,顾知灼两手空空地继续往前逛,一路逛,一路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