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守着两个高大武威的天府军将士。
路口两棵郁郁葱葱的老树将马车半遮半掩,柳皇后凝望着着前方大门紧闭的府邸,对着青衣内侍吩咐道:“邓平,你去打听一下。”
内侍邓平连忙应命,推开了车厢的门,可他还没有下车,皇后就看到前方承恩公府的朱漆大门从内打开了,下意识地又唤住了人:“等等。”
下一瞬,着一袭大红直裰,戴玄色半边面具的谢应忱跨过高高的门槛从大门内走了出来,身姿笔挺似一丛青竹。
谢应忱?
柳皇后透过马车窗户遥遥地注视着谢应忱,眸光晦暗不明。
她紧紧地盯着谢应忱,一想到柳家现在险恶的处境都是因为他,攥着窗帘的手就更为用力。
“谢应忱!”
后方不远处传来少女清脆如铃的声音。
谢应忱闻声转头望来,对着守门的小将交代了一句,就信步朝阳门街与延武街的路口走来。
上空,展翅的白鹰也随着谢应忱飞了过去,姿态傲慢。
在谢应忱路过青篷马车旁边时,柳皇后飞快地放下了窗帘,只露出了窗口的一条缝隙,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谢应忱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街对面。
一棵葱郁葳蕤的槐树下,停着一辆黑漆平头马车,马车的窗口后露出少女清丽动人的面庞。
风一吹,迷离的光影摇曳在少女笑脸上,点点金光似在她白腻的肌肤上跳跃着。
她的肌肤很白,阳光映照下,肌光胜雪,莹润无骨,芳华少女无需华丽的钗环妆点,似那半开半待的娇花般清丽明媚。
谢应忱走到了距离她仅仅一步的地方,低头对着马车里的人儿笑了笑,瞬间周身清冷的气质柔化,宛如冰雪初融后的春光。
顾知灼将唇凑到了谢应忱耳边,小小声地说道:“那是皇后吧?”
她刚才远远地就瞧着那辆马车里的人像是皇后,就没走近,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这里了。
“她怎么在这里?”
说着,顾知灼将笑盈盈的目光投向了承恩公府,眼睛晶晶亮的,“莫不是来找麻烦的?”
谢应忱不由莞尔,淡淡道:“她刚从天牢出来。”
知秋这时打开了马车的门,谢应忱就倾身上了马车,看也没看皇后那边,就仿佛她的存在不值一顾。
“天牢?!”顾知灼眨了眨眼,显而易见,皇后纡尊降贵地去天牢那种地方自是为了探视承恩公,“皇上还真是待她如珠似宝。”
谢应忱含笑颔首,狐狸眼中闪着兴味的光芒。
更厉害的是,连他都没想到,胆小懦弱如柳汌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谢应忱对着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虽说好奇心杀死猫,可顾知灼实在是太好奇了,自愿上钩地把耳朵主动凑了过去,便听谢应忱清冷的嗓音钻入耳中……
哇哦!顾知灼小嘴微张,目瞪口呆。
厉害了呀!!
她小心地朝马车外头看了看,似笑非笑地挑眉道:“咦?谢应忱,皇后好像在看着你呢。”
对面那辆青篷马车的窗帘被一只手又拉开了一些,只拉出了一道寸长的缝隙,昏暗的车厢中一双眼睛朝这边望来。
很显然,对方这般谨慎的样子是不想让人注意她。
掩耳盗铃吗?顾知灼突然扬唇笑了,指了指柳皇后那边,附耳对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摘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
顾知灼笑得狡黠而灵动。
谢应忱一挑眉,先是微微一愣。
接着,他似有所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道:“说得是。”
谢应忱抬手,果断地取下了脸上的那玄色鬼面,并吩咐道知秋:“走吧。”
赶车的知秋脆声应诺,将马车掉了头,朝阳门街方向驶去,刻意在往柳皇后所在的马车边缓缓驶过……
风吹起了窗帘一角,两辆马车擦身而过时,青篷马车里的柳皇后清晰地看到了谢应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