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掌门之所以想要把我磕的头都还回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跟名声,顺便给我扣上个得志小人的帽子,好让你当初对我的评价也被大众认可是吗?”
饶初柳语气平静而讥诮,“看看月掌门多正直,多能忍辱负重,多么恩怨分明?再看看我,不过是救了白月宗掌门跟所有长老,又拒绝了你们本该交给其他宗门保命的灵脉罢了,居然要你磕了十个响头耶!”
她轻笑:“你这十个响头,可真值钱。”
月长硫脸色一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了血,气息也变得紊乱,背部佝偻起来。
他的道心崩了。
“师父!”“掌门!”众人惊恐万分。
饶初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但脑海中浮现一幅幅画面。
饶家村满地断尸残骸跟染成红色的小路上,中年修士抱着痛哭流涕的男童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下面满身腥臭泥泞的女童,“家人皆毙命院中,你明明亲眼见证却只顾自己躲藏,如今更无悔恨跟伤怀,可见天生凉薄,不配入我白月宗。”
她好不容易讨好了一位金丹长老,他怕月长硫不同意,就带着她往掌门院中去,小初柳紧张地搓着手,就听到里面男修轻描淡写道:“此女小小年纪便知谄媚逢迎,可见心术不正,日后若走歪了路,只怕还要让白月宗跟你蒙羞。”
她努力赚取灵石,将自己睡眠的时间压缩到最低,每日东奔西走,又是给某长老捣药,又是下山帮某长老采买,辛辛苦苦才存够买长生诀的灵石。
大部分弟子都看她的笑话,但也有些长老有些赞赏她坚韧不拔的心性,便向月长硫提议要收她入白月宗,她那时正好路过,偷偷躲在树后,就听月长硫云淡风轻道:“她资质极差,不可能修炼成功,即便侥幸可以,也注定走不远。既如此,又何必让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玷污宗门。”
饶初柳忽然笑了,笑得格外解气,为那十年里拼命努力却次次希望落空的小初柳。
“我可能是心性凉薄的真小人。”她轻飘飘看了月长硫一眼,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可月掌门你,也不过是个冥顽不灵还恩将仇报的伪君子罢了!”
庇护之恩,还了;阻道之仇,报了。
从今往后,她与白月宗再无瓜葛!
身后响起众人急切的呼唤,“师父!”“掌门!”
“快快快,白长老快来看看掌门!”
“待寒玉宗修士回去后,你被白月宗苛待长大却以德报怨的事便能传出去了。”温热的手掌握住了饶初柳的手,而后与她十指交叉,邬崖川淡声道:“你在流言蜚语中长大,也该让月长硫尝尝这滋味了。”
“……”他现在怎么比她还狠?
饶初柳哭笑不得,“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也很难度过道心破裂这一劫,更何况白月宗的这些弟子啊……”
她摇了摇头。
日后她爬得越高,白月宗弟子便越会对实力不断下降的月长硫不满,就如月长硫当初一句话就能斩断她所有机会一样。
“什么也别做,有寒玉宗的人从旁见证,白月宗的人绝不敢攀扯我。”邬崖川用得并非是隐身符,而是隐身术,饶初柳只能摸着他的手臂靠过去搂住了他的腰,“白月宗的人可以死,却不能因我而死。”
想了想,饶初柳觉得这话像是教唆,连忙又补充一句,“会损我功德。”
不说别人,司宫誉就八成会灭白月宗满门,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开口,邪道那些想被他看重的人就一定干得出来。
邬崖川沉默片刻,道:“我会让那几个寒玉宗的人暂时保密。”
饶初柳才松了口气。
她在白月宗受过的那些膈应还真没到让人家去死的程度。
两人去了饶家村的旧址,这里已经被官府移来了新的百姓,但因着饶泉让成了凡人口中的仙人,每年会回来祭拜一次,饶家村的祖坟就没被动过,饶初柳的生身父母当年也被捕快埋了进去。
烧了纸钱跟祭品后,饶初柳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又被邬崖川关进了空间里。
等他再一次进来,就说已经回了星衍宗。
饶初柳简直对邬崖川心服口服,“邬崖川,你总得告诉我咱们什么时候合籍吧!”
邬崖川撑着胳膊,将她圈在桌沿,笑得缱绻而温柔,“十天后。”
饶初柳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十天后?快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邬崖川笑容淡了,定定看着她。
饶初柳看着他眸中渐渐积起的阴云,忽然觉得腰酸,可耻地怂了,“咱们两个都要合籍了,我至少要拜见风掌门吧?我师姑祖虽未必来,但请柬总得送到吧?”
“还有我师姐跟师兄们……”见邬崖川似笑非笑盯着她,一副“我看你还能说什么”的模样,饶初柳干笑一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颈边蹭了蹭,撒娇道:“崖川,在星衍宗办大典,我师姐师兄他们不太方便进来啊!”
“阿初不必担心。”邬崖川扭身往榻上一坐,抱起投怀送抱的心上人面对面放在他腿上,轻描淡写道:“星衍宗办一场合籍大典,合欢宗办一场婚宴,师姑祖跟师姐们都很愿意。”
饶初柳瞪大了眼,她可不信师姑祖跟师姐们会不问过她就同意,除非……
“你用我的传讯玉符模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