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狂风几乎呼啸了整个深冬,年关这几天倒是平静了下来,白日晴空万里暖阳高照,傍晚也只有微微一缕轻风。
定国公府的两辆马车稳稳地驶向皇城。
曹绍骑马跟在兄长之后,视线在兄长松弛却挺拔的背影与旁边的马车车厢上来回辗转。
他心虚。
平时总是在兄长母亲面前掩饰他心里仍然念着云珠,结果刚刚竟然失态到差点绊倒,笨得简直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心虚归心虚,云珠一身大红广袖衫的明艳模样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像中秋夜天边缓缓升起的皎洁满月,像夜室中打开盒子后绽放柔和光芒的莹润明珠。
曹绍曾在宴席上听几个喝多酒的年轻子弟点评女人,说十五六岁的姑娘是娇滴滴的花,最美最可爱,一旦成亲嫁了人,便渐渐变得无趣起来,美貌看久了也会觉得平常,不如新人瞧着水灵新鲜。
过了今晚,云珠就要二十了。
可曹绍觉得那些混话根本无法放在云珠身上,他眼中的云珠远比十五六岁的那个小姑娘要更加明艳夺目,假如他一开始见到的就是现在的云珠,曹绍可能根本没有勇气去她面前献殷勤,尽管他已经是旁人眼中尊贵非凡的小国舅。
有的女子美而柔弱,人人可欺,云珠美得高高在上,男人在她眼里都是可以使唤的牛马。
时至今日,曹绍早就明白云珠大概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多深的情分,问题是,他当初心甘情愿地去给她使唤,现在就不会后悔,甚至如果还有机会堂堂正正地继续给她使唤,曹绍也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这个机会,再也不会让自己得而复失。
可惜的是,他很难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因为她是他的嫂子。
皇城到了,云珠四人沿着长长的宫道朝乾清宫走去。
宫里除了乾兴帝与曹太后,还有大皇子安王的母妃贤太妃,宜安公主的母妃慧太妃。
其他无子的低品阶嫔妃并没有受邀来参加今晚的宫宴。
曹太后与贤太妃、慧太妃轻声说着话,乾兴帝坐在另一侧,一本正经地检查宜安公主的功课,他只比这个妹妹大了两岁,无非是平时被母后管教多了,今晚故意捉弄妹妹,只要宜安公主背错了,他就往宜安公主的脸蛋上贴张纸条。
宜安公主一点不喜欢这个皇帝哥哥,偏偏自己与母妃都得仰仗乾兴帝的鼻息,她只能装娇陪玩。
“皇上,娘娘,两位国舅爷与太夫人她们到了。”
乾兴帝一听,忘了往妹妹脸上贴纸,下意识地看向殿外。
曹太后笑道:“快请进来吧。”
宜安公主趁皇帝哥哥转移了注意,飞快将脸上的纸条都扯了下来。
潘氏带着云珠走在前面,曹勋、曹绍兄弟跟在后面。
乾兴帝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一眼就看到了美人舅母,平时的舅母就够美了,今晚简直是……
直到云珠等人低头行礼,乾
兴帝才艰难地移开视线(),瞥眼两位舅舅→(),一个是美人舅母名正言顺的丈夫,一个是美人舅母曾经的青梅竹马,乾兴帝心里转过多个念头,笑着道:“外祖母、舅舅舅母快快免礼,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用见外。”
云珠站直了身体,垂着眼,恭敬柔婉的模样。
曹太后道:“母亲、嫂子把翟冠取了吧,戴着怪累的。”
便有两个宫女笑着走过来,帮婆媳俩取下厚重的翟冠,暂且放到一旁。
云珠跟着潘氏坐到了曹太后那边。
宜安公主趁机走过来,坐在慧太妃身边,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云珠看。
小姑娘眼里是明晃晃的欣赏与喜欢。
云珠朝她笑了笑。
宜安公主居然脸红了。
因为人少,宴席并没有分开,不过女眷们聊得热闹,乾兴帝也不好插话,只能跟两位舅舅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