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明白他的意思，姬明雪是在担心他会认为他们对待大皇子的方式太过残忍凶戾。
沈青竹亲了下他的眉心，“不会。”
“大皇子一派既然敢对你下死手，自然得承担失败的后果。”
政治斗争从不是儿戏，往往会伴随流血和牺牲。
沈青竹就算平日看上去再温良和善，也是曾以一己之力掀翻整个科尔家的狠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拎不清，责怪姬明雪和姬家做得太过。
再有，即使不谈权力斗争，单说大皇子一派把星空异兽引入莱曼帝国这件事，都罪无可恕。
尤其当时元歌的使团还在。
稍有不慎，这件事都有可能引起国际争端，让莱曼帝国成为众矢之的。
沈青竹其实知道大皇子一派为何会在这时狗急跳墙——
在兽人帝国边境，持续千年的对抗星空异兽的战争已进入尾声，或许再一两年时间，前线的“远征军”便会全数凯旋。
因战争前线的生态与莱曼帝国完全不同，过去千年中，“远征军”的组成已完全以Omega和Beta为主，掌管这支军队的最高领袖还是出身姬家的姬钗元帅，因此一旦“远征军”回航，姬家在莱曼帝国的声势威望都将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令其他权贵难以望其项背，甚至极有可能改变整个帝国权力场的性别及结构构成。
这无疑会让很多人感到威胁，包括皇家。
因为在过去千年中，身为帝国第一世家的姬家之所以从未对皇室下手，取而代之，最大的掣肘便是远在前线的“远征军”。
沈青竹也是在深入学习过《帝国史》以及接触到姬家的许多密辛后，才知道这些年来，前线的“远征军”几乎是姬家及其盟友一手托举起来的。
为保证“远征军”有充足的物资供给，为让“远征军”不必在前线浴血奋战时，仍要担心后方的祖国陷入动荡，即使实力早已远超江河日下的皇室，姬家这些年来也仍旧安安分分坐在第一世家的位置上，从未跨雷池半步。
但如今，前线的战争即将结束。
待“远征军”凯旋，姬家将再无掣肘。
姬家又拥有姬明雪这位名正言顺的皇室继承人。
一旦姬明雪登基为帝，大皇子一派和皇室的日子肯定会很不好过，甚至会被姬家彻底清算。
或许是因为此，大皇子一派才会兵行险着，选在“远征军”归来前对姬明雪下手。
不过有一件事沈青竹还不太确定，“ta们这么做，难道不怕牵连到元歌使团？如果艾丹或者底比斯公爵出事，很难说元歌会不会撕毁《和平协议》，对莱曼宣战。”
姬明雪轻哼一声，“那些人应该是想把锅推到某些激进分子身上，比如那些不满我Omega性别的世家贵族。”
“至于是否会引起战争，这次的事元歌内部也有人参与，一旦我在这次袭击中出事，大皇子一派很可能倒打一耙，反手向元歌追究责任。”
“艾丹那傻子一开始也的确对我发难来着，还说要把莱曼告上国际法庭。”
姬明雪轻“啧”一声。
沈青竹抚了抚他的白发，“那现在？”
姬明雪挑眉勾唇，“我把元歌也有人参与袭击的事告诉艾丹后，他就老实了，接下来还会按原计划继续在莱曼停留一段时间，等事情彻底平息才会回元歌。”
沈青竹“嗯”了一声，又问他，“叔叔怎么会去救皇帝？”
姬明雪歪头看他，“不救他难道看着他死吗？”
“不过他现在也的确离死不远了，大皇子下手太狠，狗皇帝失血过多，已经损伤到大脑，大脑又太过精密，没法像其他器官一样克隆，所以他以后很可能连起身说话都很困难。”
身为医生，沈青竹自然清楚这话中的水分究竟有多大。
不过沈青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他抵住姬明雪的额头，深深望进他眼中，低声问道，“我的意思是，叔叔为什么要救他？”
“如果皇帝死在大皇子手中，接下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基。”
对姬家和姬明雪来说，一个死掉的皇帝对ta们来说才是最优解，也最没有后顾之忧。
姬家却并没有斩草除根。
想到片刻前看到的星网热门，沈青竹将声音压得更低，“你是不是要去帝国边境？”
姬明雪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