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全是清一色的时尚大片,以及慈善会上与各界商政人士的合影。甘棠最近的一条动态,地点标在澳洲,她穿着一件大露背抹胸,脸颊涂着粉蓝相间的防晒泥,站在黄金海岸的冲浪板旁。
梁惊水不由自主放大了照片,眯眼看甘棠的双手。
很好……没有戴订婚戒指。
一觉察自己这么盯着不太对劲,她脸颊发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滑出了软件。
沉默了有五秒,梁惊水还是忍不住回到甘棠的主页,将“为你推荐”的人快速翻了一遍,反复确认有没有商宗的账号,结果让她庆幸——没有。
这次,她果断退出,为了断了自己的念头,长按卸载了Ins。
不看不想,安然无恙。
关于商宗未婚妻的消息,梁惊水是从张知樾口中得知的。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甘棠。
她们曾一起走过V家的时装秀,只是站在不同的位置。
甘棠是V家董事长特别钟爱的“小公主”,待遇优越,看秀时总有CEO家族中的重量级人物簇拥左右。有人说她家底殷实,父亲是亚太区五百强企业的老板,走模特这条路不过是兴趣使然。
这样一个女人,背景显赫、手腕圆滑,即便穿着清凉踏上T台,也没人敢讽刺她是“富人消遣的玩物”。
梁惊水心如明镜,眼下商宗需要的并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一个能带着资源与能力,在商战中提供实质帮助的伴侣。
她的出现,只会让商老爷子对他的信任加速瓦解。
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眼前,梁惊水垂头看着手机,他们的聊天框一片空白,所有聊天记录都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她的心却像被一把钝刀反复剐着,疼得连神经都在发麻。
比起不舍,梁惊水更觉这情绪是不甘。
司机目光撇过后视镜,那一眼寒气森森。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像鬼魅,吓得他轻呛一声。
她置若罔闻,只想着,即使背着行囊离开香港,也不能稀里糊涂地登上回程的飞机。多年后回首时,这段经历只剩下一片迷雾。
她有权了解部分真相。
当断则断,梁惊水拨通那个号码。
系统自带的音乐声又臭又长,躁得她几乎想点根烟,奈何香港明令禁止在公共交通工具内抽烟,只能作罢。
烦闷之际,电话终于接通。
听筒里传来男人微微失真的嗓音,透着惯有的温和:“水水,怎么了?是遇到麻烦了吗?”
他未刻意展现柔情,但那份安定感已经浸在字里行间。
梁惊水怕自己被这种温度触动,稍一仰颈,克制发酸的鼻腔,声音轻似叹息:“离开香港之前,我想问你一些事,谈谈吧。”
缺少沟通,沉迷于片刻欢愉。
这是他们关系中最致命的问题,但此刻意识到已为时已晚。等弄清楚真相后,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座城市。
梁惊水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
电话里的人轻笑一声:“你真舍得走?”
梁惊水嘴比钻石硬:“我们已经分开了,不存在什么舍不舍得。”
“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商宗的声音停了片刻,逸出叹息声,“可你以前,有哪回问过我?”
一个不主动问,一个不主动说,回避现实,肆无忌惮地厮混在日夜之间。
有次梁惊水午夜梦回,很短暂的一瞬间——她发现她的灵魂在20岁这年,颓败了。
不过是一段虚幻的“酒肉关系”,最后被欲望颠覆,飘了一地鸡毛。
反正比来比去,无非是比谁更委屈。
梁惊水无话可辩。
算了,就这样吧。
商宗问她,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
梁惊水说得委婉:“该带的都带走了,剩下一些我觉得没用的,断舍离吧。”
那天晚上,两人约定在浅水湾见面。
夜色安谧,独栋别墅里还留着一些未拆的圣诞装饰,有种过季的温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