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后退一步,离开了她的庭院。
两人各怀心事,相行渐远。
……
回到了寝房,在熄灯前,宋景渊不忘叫来了亲信盘问。
“夫人察觉出姓谢的那事了么?”
自从他这些日子忙碌得不着家开始,宋景渊便在慕溶月身边安插了一个亲信,主要为了保障他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慕溶月的消息。
“应该是不知道的。”那亲信答道,“夫人才从公主府回来,加上消息目前还是封锁状态,应该还没有人去向她通传此事的。”
宋景渊满意地颔首。
“那就不必将这件小事去叨扰她了,这几日,就让她在家中安心休息吧。”
亲信很快便明白了主君的意思,领了命便退下了:“是。”
其实,宋景渊这次出宫,还为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据说边疆起了动乱,许多人开始不安分。为了彻查情况,皇帝最终决定微服私访,前往荆川一趟。却不想,走到半路,被人无意走漏了风声,竟然遇到了刺客。
这些刺客并非寻常的流匪之徒,而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极有可能便是桓王一党派来的杀手。刀光剑影间,敌手的攻势愈发凶猛,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一道箭影却倏地射中了为首刺客的胸膛,引得他应声倒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当地的巡逻官兵赶来支援了——而方才举箭的,正是其统领谢羡风!
刺客见大势不妙,便打算用性命拼一个鱼死网破——却被谢羡风飞身撞开了刺客,也为皇帝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局势瞬间逆转!
这场谋刺的闹剧才总算落下了帷幕,最终,侍卫们开始收拾残局。
军医还在赶来的路上,谢羡风流着血,被侍卫们抬起,平放在了马轿之上。他的左臂行动起来并不灵活,姿势僵硬地半躺着,胸肩处汩汩涌出的鲜血已然染红了军袍。
“陛下……”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的低鸣,奄奄一息。
那模样,颇有几分的凄惨。
皇帝的心中也有些怅然。
上一次见到谢羡风,他还是京中的大将军,气宇轩昂、八面威风。即便是跪在皇殿前要求一个说法,也将脊背挺得笔直,尽管受尽风雨摧残,脊梁也未曾折曲;
如今,他却深陷于这般饱经风霜、体无完肤的凄苦景况,简直是面目全非。
仔细想来,他被降官职,是因受了昔日莫将军一事的波及;
他的左臂骨折筋断,是为了捉捕桓王时,而受的伤;
如今,他又一次遍体鳞伤,也是以身护驾的缘故。
尽管两人多年前曾生出过一分嫌隙,但如今见到良臣为自己而受伤的模样,皇帝终究是有几分的动容。
于是,他便下旨道。
“所有人听令,在查出此案的真相前,封锁一切消息。”
“把谢将军带回京城,好生医养。”
谢氏以身护主,救驾有功,论功当赏。
他如今已经被送进了宫中,由太医伺候,正秘密修养。
唯独这件事,宋景渊没有告诉慕溶月。
一是遵从了皇帝的旨意,在彻查真相前,要掩盖所有的痕迹。
二是……其实,宋景渊也藏了自己的几分私心。
他隐约有一种直觉,谢羡风救驾一事,会在后续掀起不小的波涛。
而此事,若是传入了他的后院之中……
不知为何,宋景渊总感觉,今时已不同往日了。
若是再让那两人重逢,恐会引来翻天覆地的质变。
犹如将那败絮其中、堪堪破裂的外衣,猛地撕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