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继续道:“回京后你只管在陈家呆着,若觉得不放心,我让崔妈妈过来给你撑脸面。崔妈妈是断不敢因为我阿娘胁迫就背叛我,若不然她的家室全都得遭殃,她输不起。”
似被他的考量惊着了,宁樱的内心有些触动,问:“你要如何说服秦王他们?”
李瑜握住她的手,严肃道:“你且安心,这事关键在我父亲,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若不然就不会纳十多房妾室,成为京中笑柄。你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评判他,这是对他的偏见。”
宁樱不语。
李瑜继续道:“我阿娘夹在妻与妾之间吃了不少苦头,同为女郎,她应该更希望我往后的日子像大哥那般安宁和睦,你可明白?
“阿樱,我不求别的,就只求你信我一回。只有你拿起勇气坚定走到我身旁,我才有去与他们对抗的孤勇和理由,你明白吗?”
宁樱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抓牢,“我管不了许多,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不想待我年纪大了回忆起这件事,成为心里头过不去的坎。
“你我还年轻,能不能放下一些对我的偏见,试着去重新接纳我,了解我,成全我和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宁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手温暖干净,且有力量。
她迟疑了许久,才道:“从我逃跑之时,我就告诫自己,不要把命运交出去。李瑜,你说我该如何相信你?”又道,“你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走,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去抗争?”
李瑜深深地看着她,试探问:“你对我就没有分毫情意?一点点好感,一点点期盼都没有?”
宁樱偏过头,闭嘴不语。
她的态度令他有些受伤,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宁樱没有说话。
李瑜喉结滚动,只看着她,那眼神令她不忍直视,不自在地回避了。
不想让自己陷入难堪中,李瑜偏过头,淡淡道:“天晚了,我先回了。”
宁樱正要开口,李瑜打断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知道。”
宁樱低头沉默。
李瑜起身离去了,没有任何犹豫。
宁樱扭头,望着空荡荡的外头发呆。
她忽然觉得心里头有点烦,那种奇怪的,说不清的思绪跟杂乱的线团似的,理不清剪不断。
她对李瑜究竟是什么态度呢,她也说不清楚,也不想去理清楚。
他们之间的差距委实太大,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要跨越那条天堑鸿沟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是没有这份勇气去赌注的,只是令她意外,李瑜竟有这样的孤勇。
最开始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仔细想想秦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
那秦王老儿能纳十多房妾室,造出三十多位子女,七十多了还不安分,甚至还会去蹲寡妇家的门口,可见是个我行我素的老儿,全然无视礼仪教条。
再看长子李竞,一生只娶秋氏,未曾纳妾,做派跟秦王老儿完全相反。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特别是有点权势的世家贵族男人,有哪个不纳妾的?
偏偏李竟就不,有底线,有原则,对秋氏很是尊重,觉得一夫一妻甚好,家庭也和睦安宁,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折腾。
若站在时代的立场去看他,也是不符合时代主流的。
现在李瑜想娶她为妻,娶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奴籍女郎,更是叛逆到极致。
可以说他们老李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没有谁是符合时代主流价值观的,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异类。
方才李瑜问她,对他是否有情意,是否有一点点好感,一点点期待。
她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