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若不是你的狼,我恐怕也……”看着被他拖出来的几具冻僵的尸体,我不禁一阵后怕。
“他们是因我而死。”他低低道,“若非我擅长营地,他们也不会吹响号角,引起雪崩。”
“您那时,是来做什么的?”我想起闯入营帐,救了我的那只大鸟,心里隐隐生出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侧眸看我一眼,嘴唇抿紧,下颌线条隐约起伏,似在咬牙,却未掷一词。
用雪将尸体重新掩埋,他半跪着,伸手按在雪上,俯身三拜,结印在胸前,念念有词。我猜测这是在为这些亡魂超度,便也学着他跪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天色已尽黑下来。
傍晚便已很冷,此刻更是寒冷刺骨,所幸暖炉还能继续使用,垮塌的营帐外层已经结冰,无法再重新支撑起来,而里面狭小得只能容纳一人。圣君将暖炉放进去,侧眸看我,见我踟蹰不动,蹙起眉心:“呆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那,您呢?”
手腕蓦地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我被拖入营帐之中,牢牢困在了他怀里。我不知所措,挣扎了一下,被他紧扣住了腰身。
“圣君?”
“怎么?方才你与王上不是这么抱在一起吗?换了我,便不适应了?”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方才我与王上,只是为了取暖。”我下意识地向他解释,腰间的手指却扣得愈发用力,几乎要戳破我单薄的衣袍。
“你我不也一样?”他沉声道,“不想夜里冻死,就抱紧些。”
我局促缩起双手,不敢依他所言,却被他攥住双手,强行扣在了他腰间。满鼻清冷幽香,混合着好闻的男子气息,我的心砰砰乱跳,不敢抬眸看近处圣君的眼,只好垂下眼睫,却分明感到他的目光有若实质,沉沉落在我脸上。
“你这疤,是如何弄得?那夜你抛下我离开后,这十四年全无踪迹,我差人遍寻你不到,你是去了哪了,经历过什么,今夜你我独处,有的是时间,你一一说清楚,我全都要知晓。”
“我……”我一时语塞,对于自己十四年前的过去,我都毫无记忆,也不记得和他发生过什么,没有什么凭据能证明我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可直觉却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
彷徨间,下巴被捏住,迫使我仰起脸来:“说。”
我被他的眼神吓到,舌头都打结:“不,不记得了。圣,圣君,不瞒您说,我这脑子以前摔坏过,丢了一些记忆,即便我们真的认识,我也记不得了,求圣君,莫要为难……”
掐着我下巴的手僵住了。
他瞳孔紧缩,眼睫剧颤:“你如何,会摔坏脑子的?”
“郎,郎中说,是撞着了河里的石头……”头又隐隐作痛起来,我抬手想要锤头,后颈却被拢住,头被按在了他胸前。
”如何会坠河的?”
我摇摇头:“不,我也不知道,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后颈的手蓦地收紧,手指嵌入我的发间,滚烫的液体一滴落在额心,顺鼻尖滑下,落到唇上。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咸的,我一惊,抬起眼皮,圣君闭着双眼,浓密的睫羽竟是湿的。
他在流泪。
“圣君!”他怎么哭了?我心下慌乱,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替他拭泪,却见他低下头来,我嘴唇被滚烫的软物覆住了。
脑中一瞬空白,待唇齿袭来被咬的刺痛,我才反应过来——圣君竟在吻我!
本能地伸手去推他,双手却被紧扣,按在了身侧,唇上的力度亦加重了,齿关撬开,被他舌尖狠狠绞缠。口腔里溢满了血腥味,我喘不上气来,头痛得仿佛有只困兽在横冲直撞,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待与他唇舌分开,已是满脸涕泪。
“你在骗我是不是?”他又问,“你没忘记我,是不是?”
“没,呜,没骗,不敢欺瞒圣君……”疼得受不住,我艰难呻吟,含泪看他。逆着光,我瞧不清他的神情,只闻得他呼吸一重。
“忘了…也罢……”他喃喃,“记得也好,忘了也罢,横竖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再不会放你走。”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隐约的疯劲,令我想起他在我面前喂血给那些祭司们的笑,心里一悸——不会放我走?意思是,不会放我出宫吗?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养爹,想起临走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追着我的身影,我便一阵恐慌:“兴许,圣君,兴许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只是长得有些相像……对了,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和我爹以前一直生活在海边,没有来过王城,自然不可能认识圣君你,圣君还是再找找……”
我胡扯八道完,他却沉默地盯着我,空气都凝固了,一片死寂。
许久,我才见他缓缓扬起唇角,竟是笑那双蓝眸暗得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