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外头警灯闪烁,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故意似的,大摇大摆地开到官方设的卡哨前,刺眼的车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柳宅最深处,院子里一座瞧着不起眼的假山,底下发出一阵沉闷的机括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一股子说不清是铁锈、烂泥还是什么东西放馊了的味道,混着经年不散的霉气,兜头盖脸地涌出来,熏得人差点背过气去。
林宇半边身子都麻了,几乎是架着人事不省的轩辕清。这姑娘轻得吓人,窝在他怀里,那点呼吸弱得若有若无。
徐小川跟在后头,左腿的伤口被冷水一激,疼得他直抽气,手里死死攥着那把从杀手那儿缴来的枪,枪身冰得刺骨。
管事派来的两个柳家死士,话不多,一前一后,打开战术手电,惨白的光柱切开浓稠的黑暗,只照亮了脚下窄窄的一条路。
这地下通道,比想的还要糟。
脚底下全是水,冰凉刺骨,深的地方能没过脚脖子,水面上还飘着些不知名的脏东西。
墙壁滑腻腻的,全是厚厚的青苔,头顶上时不时滴下几滴污水,砸在脖子里,又冷又黏。
空气又闷又重,吸进去都费劲。
走了没多远,前面塌方了,砖头石块堵了大半个通道。
前头的护卫闷不吭声地上前清理,搬石头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被放大了好几倍,“哗啦……哐当……”听得人心烦意乱。
“呃……”
轩辕清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
林宇赶紧停下,手指搭上她手腕,脉象更弱了,他眉头拧得死紧。
这地方太糟了,每一次颠簸,每一次呼吸这污浊的空气,都在要她的命。
徐小川后背那块皮肉一直没消停,不烫得吓人,就是那种持续的、让人心焦的灼热感,贴着骨头烧。通道里的阴冷,反倒让这股热意更清晰了。
他能感觉到林宇身上那股子压抑的焦躁,也能感觉到轩辕清那点微弱的生气,正在一点点往下掉。
又清理了两处塌方,趟过一段深得快到大腿根的臭水。
终于,前头隐约透出点光亮。
一个锈得不成样子的铁梯子,斜斜地通往上方。
……
废弃工厂的后巷。
机油味、垃圾馊味,还有一股子工业废料特有的刺鼻味儿,混在一起,在空气里飘荡。
一辆破得快散架的面包车,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车边站着俩人。
一个胖得像个球,正是胖子老板,另一个瘦得像根竹竿,是阿鬼,他手里拎着个家伙,不停地扫视着巷口。
“林先生!”胖子看见人影,赶紧压着嗓子迎上来,脸上那堆肥肉挤得眼睛都快没了,“我的亲娘哎!外头可炸了锅了!条子跟疯狗似的到处都是!还有好几拨人,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把柳家围得水泄不通!不过柳家那小子……嘿,还真有点种,带着人去东区的夜总会砸场子去了,现在那边打得头破血流,乱成一锅粥了!”
“说重点。”林宇声音哑得厉害,他把轩辕清小心翼翼地交给旁边的阿鬼。
胖子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了,换上一副凝重:“周明辉那老王八蛋撒钱了!‘黑蛇’的人就在这附近转悠!妈的,我们过来的时候差点跟他们撞上!这帮地头蛇,路子野得很,下手黑,不好惹!”
黑蛇?
又冒出来一方势力。
林宇只觉得脑袋更沉了。
徐小川靠着墙壁大口喘气,腿上的伤口被脏水一泡,又疼又痒,钻心似的。
胖子话音刚落!
徐小川后背那块印记猛地一下,滚烫得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了骨头上!